现在来说说那个特殊时间里第二个同我睡觉的女孩,坦白地讲,谈起已故的人时,心里或多或少都会些抵触,而讲述一个年纪轻轻就被死神领去的姑娘,事情就变得更加困难了。因为死去,所以在人们的印象里他们永远年轻,同样也是因为死去,他们所做的好事与坏事都变得无足轻重,却异常珍贵。

而截止到现在,还存活于世的我们,却正在一天天地老去,不断地重复做着看起来不同事情,犯错之后改过,改过之后又会去犯别样的错。计较着得失,追逐着结果。更为可怕的是,我们无法得知这样的事,会在哪一天像没了电的闹钟一样突然停止。

她是一位年龄只有20岁的音乐系学生,有着章鱼般柔软而灵活的手指,170公分左右的身高,肤若凝脂,身材纤细,双腿修长,头发经常如清泉般泄到胸前,**并不饱满,长相也不惊艳,但是颧骨略高,眼睛细长,极具东方女性的魅力。

在雪出走大概四个月的时候,第一个女孩消失的五周之后,我在一堂李斯特的音乐公选课上见到她。下课后,她走过来问我是否是中文系的东煜。我点点头。

“我叫多琦,我看过你们编排的那场话剧,而且那场话剧中间的很多音乐都是我弹奏录制的,你可有印象?”

我瑶瑶头。

“你们在礼堂排练的时候,我曾去看过,我这个人记性出奇的好,所以记住的东西轻易不会忘记,怎么样?你也喜欢李斯特?”

“巡礼之年。”我似乎终于找到可以交谈的突破口。

“不赖,”多琦不露牙齿地笑着。

“因为村上春树的缘故,所以买过一张由阿尔弗雷德·布伦德尔和拉扎尔·贝尔曼弹奏的黑胶lp唱片。”

“音质如何?”

“好极了。”

“带我听听如何?”

“随时都可以。”

于是在冬天的末尾,我们坐上拥挤的公交车,回到我当时的住所。

“不算体面,”我指着杂乱无章的房间说。

“只是不太整齐,但还能称之为干净。”

我从柜子里翻出唱片,放到朋友送给我的唱片机上。音乐响起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着手于我房间的整理工作,期间我问她想喝点什么。她以极为简洁的语言回答我“冰的啤酒。”

我从冰箱里取出两瓶科罗娜,因为没有找到起酒器,所以用水果刀分别撬开,摆在餐桌上。然后将猫砂盆里ji的时候,它正躲在窝里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们。

“它叫什么名字?”多琦靠在我的单人沙发上,喝了一口啤酒。

“ji,”我坐在她旁边地上的蒲垫上。

“它喜欢喝威士忌么?”

“刚好它来的那天我在喝威士忌。”

“真是挑了一个好时候,”多琦再次露出笑容。笑容极美,宛若在古老的画卷中印刻出来一样。

“你可想过把那个剧本写成小说?”多琦问道。

“想过,但是结局还是要下点功夫,”我把酒瓶放到地上,点上一支香烟。

“为什么?”

“我不喜欢用主角的死亡来推动剧情的结束。”

“介意死亡?”

“深恶痛疾。”

音乐戛然而止,沉默在室内弥漫开,仿佛粘稠的汁液涂满四周的墙壁。

“还有冰的啤酒么?”多琦打破寂静。

“保鲜层被塞得满是。”

于是我们一直喝着啤酒,听着《巡礼之年》,再没有谁开口说过话,直到冰箱里的啤酒瓶铺满地板,而后我们像两只受冻的企鹅一样赤裸着身体蜷缩在厚重的被子里。


状态提示:其十五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