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种令人尴尬的寂静忽然又重新笼罩了他们两人。

土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因为她这句话听上去太奇怪了,而猛地回头盯着她。

然而他一回头就微微怔了一下。

因为她就站在九条道清的墓前,正抬起眼来遥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像是难过、像是不舍、又像是一种释然,复杂得仿佛蕴含了无限话语,难以言说。

但是当他因为太过惊讶而不由得眨了眨眼之后,却发现那种神情一瞬间就自她脸上消失了。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暖而平静,刚才那种奇异的神情简直就像是一个梦一样。

“那么,我先回去了。”她温和地微笑着,那双即使经过了猛烈的黑暗风暴席卷,仍然显得清澈明亮的眼眸静静地停留在他的脸上。并且,她看起来似乎因为他的这次回头而感到很是意外而高兴似的。

土方霎那间感到更加狼狈且恼怒了。

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原谅你的吧,否则将来要我怎么去面对近藤君啊,可恶不要露出那副太好了副长现在肯理我了一定是已经接受了我的忏悔的欣喜表情啊

因为想到了近藤,所以这一瞬间他脑海里油然回忆起了几个互不相关的、关于近藤的细节小事确切地说,是近藤说过的话。

好,那就这么办吧阿岁,你待会带着清原不,雪叶到外面继续参加祭典如何

喂我说,阿岁,没有这么严重吧

一个女子能够有这样的勇气和信念,做到这一点,我感到很佩服。

而且她加入新选组以后,办事从未出过差错,并且在数次事件里表现异常出色只凭这一点,我也认为她达到了一个合格队士的标准。

土方“”

想起的到底都是一些什么糟糕的事情啊。是自己在潜意识里想为对方寻找借口吗,这可不太妙啊

近藤君是个热情宽厚、心胸宽广的人。正是因为具有这样的特质,他才能把当年那么多俊才都聚集在自己身边,经营试卫馆、成立新选组,成为大家的大将啊。

连伊东那样的家伙都能容下的人即使得知了清原没有积极营救自己的事实,也只会笑着说没关系的,摇摇头说阿岁不要为难她,因为她一直以来为了新选组已经做得够多了这样的话吧

土方微微仰起头,闭上双眼、长长呼出一口气,再睁开眼睛。

日暮时分的夕阳将森林中的树冠上都染了一层淡淡的金橙色。这种时刻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在流山,他逃出金子宅邸,把近藤独自留在那里的那个黄昏。

就这么轻易笑着说没关系那都过去了我不在乎了,真的可以吗

他的心乱纷纷的,思绪庞杂而百味交集,一时间实在难以决断;听到她说“我先回去了”,只能仓促地啊了一声,语气有点生硬地又说了一遍“那么,我一个人去树林里走走。”

说完,他没有再看她,就这么重新转过了身,大步往树林的深处走去。

然而,事后想来,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别有深意的。

包括那句“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即使再令人痛苦,也只能坐视它的发生因为,我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甚至包括那句“那么,我先回去了”。

明明是这么地说着,然而当夜色完全笼罩了整座山头和树林,他也终于放弃一般地决定还是先回去、等到明天再继续思考到底要怎么面对九条道清爆出的真相和她的自白时,他回到家里,却哪里都没有看到她。

她不在那座房子里。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她离开了。走得干脆利落而又决绝,甚至没有给他留下只字片语说明情况。

他一直找了她好几天。当数日后,他寻找她下落的足迹愈延伸愈远,最后赫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意中重新踏入了箱馆时,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在一起隐居在深山里的这段日子当中,她也半真半假地缠着要教他“高超的化装术”,说是自己引以为傲的看家本事即使他再怎么无心学习,在她的啰里啰嗦中还是学到了一点皮毛的。现在就发挥了作用。

仔细想一想,她所做的这些事情,还真的都是极具前瞻性和某种目的性的啊

至少,在现在的箱馆,原先的幕军以及相关人士基本上被新政府军清理、关押和驱逐得差不多,已经没有什么人再认识他长相的情况下,加上一点她死缠烂打强行教授的“高超的化装术”,居然能够让他平安地在箱馆出现而不被追捕啊

当然,五棱郭什么的要害地方还是不能去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土方前往弁天台场。

也许她会回来看看这个对他们两人都意义非凡的地方呢

怀着这样的念头,以及自己也想要亲眼再看一看自从箱馆战役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重临的弁天台场的渴望,土方来到了这里。

终于站在了弁天台场,远眺着箱馆湾,他却并没能找到任何关于她是否来过这里的痕迹。只有海边猛烈的风势,和着一波一波涨落有序的海浪声,让他一时间顿时产生了某种有些不真实的错觉。

你活在这世上的机会,是近藤先生宁可放弃一切也要交换回来的。因为他对你还有更深的期许背负着这样一个人的期望而不好好生活下去的话,你就是辜负了近藤先生的一片苦心

毫无预兆地,撤离流山时她对他厉声喊出的话,又重新浮现在记忆里。

啊啊,其实,那也是她自己想要对他说的话吧。

隔了这么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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