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油灯熄灭,一室安静。

斑驳的土砖墙偶尔散出些发霉的气味,为这个阴雨绵绵的夜更添了几分萧索。

屋檐的雨啪嗒啪嗒直落而下,一滴一滴敲打在芊芊心头上,凉凉的痒痒的,惹得她在榻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成眠。

任宜风伸过手将她揽入怀中,唇压在她青丝上,用夜晚独有的低沉迷醉的声音问,“睡不着?可是心里有事?”

芊芊暗自轻叹了一声,终究还是瞒不过他。两人同桌而食,同榻而卧,这样亲密无间如影随形,她还有什么小心思能够藏得住?再加上她本就不是擅长掩饰之人,她在他身侧翻来覆去,她表现得这样明显,他怎会看不穿?

芊芊绞着他的衣角,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但你得先答应我,你听了之后不许气恼,也不可以冲动行事,更不要记恨谁,好吗?”

“你说。”

芊芊还在等他应承,“你先答应我,我才说。”

任宜风啄了啄她的额角,笑容藏在夜色中,“好,我答应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芊芊还在迟疑,任宜风看得出现在的芊芊有些紧张,有些不安。

她一双小手不停的绞着他的衣衫,小脚丫不自觉的在他小腿上来来回回的蹭,这些对她来说只是无意识的举动,但对他来说无一不是在点火,他知她是有严肃的话题要对他说,他放出了许多定力才逼得自己不起那些旖旎的心思,

“你很喜欢小孩子的吧?”芊芊问他。

“小孩子那么可爱,谁不喜欢呢,若是你生的,我更喜欢。”

芊芊唇舌尝到一丝苦涩,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其实……我们有过一个孩子……”

有过?任宜风对芊芊的用词异常敏感。有过,也就意味着现在没有了?

任宜风迫不及待的将手抚上了芊芊腹上,平坦如初。他声音竟然有几分颤抖,“你说什么?”

他应该知道真相的,芊芊叹了口气,将与孩子有关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告知了他。瞒了他许久,此刻和盘托出,抑制住即将决堤的眼泪后,剩下的便只剩下解脱的轻松。

任宜风不顾夜黑风高,猛的从榻上弹了起来,拿起床边的云水剑便要走。

芊芊连忙拉住他,“你答应过我的,听了之后不许气恼也不许冲动行事。”

任宜风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她杀了我们的孩子!你叫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也是!那些天我没有一日不是在煎熬中度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即使杀了她又有何用呢,孩子已经回不来了!”芊芊百般忍耐,可眼泪还是冲破了堤口,溃如山洪。

任宜风将她小小的身躯揽入怀中,同样湿了眼眶,“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如果我早一些去灵隐阁带你离开,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都是我的错……”

芊芊泣不成声,只是拼命的摇头。

任宜风摩挲着她颈后的青丝,脑海中闪过的全是她那段时日受过的苦,她最苦的时候他却没能陪在她身边,让她孤身一人独自面对那样深重的痛楚,歉疚和自责化作拳头拳拳重击他心口的血肉,痛,沉重的痛。

“原来你竟是因为这件事离开灵隐阁的,是我让你受苦了……”对于她背离师门的缘由,她以前不说,他也没敢多问,就是怕戳中她心里的痛点,可此时她将事实说出来,他才知道现实究竟有多残忍。

一个自诩为她“师父”的人,一个从小收养她将她养大的人,一个与她甚至有几分血缘关系的亲人,竟然可以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害死她腹中孩儿,这就是所谓名门正派人士的真实面目么?

好可憎的真面目!

若不是芊芊执意拦住,任宜风恨不得立马飞奔去到灵隐阁,将温仪师太杀之而后快,用她身上鲜血祭奠他孩儿的在天之灵!

任宜风将她揽得更紧了些,恨不得就此与她骨血相融,永不分离,“以后,我再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不管是谁想要伤害你,我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对不起……现在才让你知道……”

“说什么傻话呢?”任宜风越发心痛,“这件事里,最苦最痛的人是你,你这个笨蛋,干嘛自责……”

酸楚从心尖流淌出来,顺着血液漫延到四肢百骸,将他浑身上下密密实实的缠绕成茧,任宜风只有将怀中的人儿收得再紧一些,才能稍稍纾解少许。

他到这时才明白为何芊芊这段时间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着自己的索/欢,她心上的伤口还未痊愈,时时往外渗着血,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她心里害怕,怕自己又一次面对痛失腹中孩儿的苦楚,干脆就躲着,逃避着。

任宜风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柔着声音告诉她,“以后都有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必担心,没有人敢再伤害你一根手指头,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势必护你周全。”

这一夜,芊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她只知道自己醒来时,伸手摸一把眼角,浅浅的泪痕犹在。

难得的一次她醒来时任宜风还安静的躺在她身侧。

芊芊睁着眼睛望着他,见他原本应该精神饱满的眼底竟然多了一抹乌青,她有些心疼的伸出指腹想要抚平,柔着声音问他,“你昨夜是不是一夜未睡?”

任宜风将她纤弱的小手放到唇边轻啄了一口,宽慰她


状态提示:184--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