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敞开的朱门前站着一个人,银袍墨发,身姿修长,他就那么迈着步子,缓缓走来。
殿内水晶珠温润的光晕浸过他的身子,落在一张勾人的绝世容颜上,狭长的凤眸波光潋滟,流转间绿瞳深幽如墨般点点晕染,显得愈发妖冶。
传言中颠倒众生的男人,就这么走到着我面前。
“微臣――落如陌拜见圣上!拜见太皇太后!”
声音不高不低,十分惑人心弦,勾得人心痒痒的。
坐在身边郗儿的蹦哒着小腿跳下座榻,颇有风范地一撩手,道:“陌师傅请起!”
回头见我还是呆愣的模样,忙伸出小肉手扯了扯我的裙摆,“皇太奶奶、皇太奶奶?你怎么还看入神了……”
我下意识地“啊”了一声,见两人皆瞧着我,突然反应过来,掩饰般地低咳了两声,“起来吧……”
慢悠悠地揉了揉太阳穴,我故作姿态,“醒来后宫里一堆的杂事,搞得哀家现在都头疼啊!”
暗自骂了句不争气,死了还被着落如陌那一张面皮勾的心神不定。
天下人都道我们迦昇国宫内珍宝颇多,其实也不尽然,我们这儿最稀世物儿是男人,尤其是长相比女子还要好看的男人。
我见落如陌第一眼,便觉得他不是常人,奈何那时正处脑袋给毒傻了,单单看重皮相,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变得棘手。
其实抛开身份,我和他在立场上属于对敌关系,在皇兄没死之前死我就做好了算盘,让五哥哥歧王为帝,实在不行我自个勉为其难的上也行,谁知中间插进来这么个人物,下手比我还快,直接扶持了郗儿登上王位,我恨得牙痒痒。
于是,暗里斗变成了明里抖,三番两次派人搞暗杀,常常互相斗个他死她死他她死。
坊间都传我是追求落如陌被拒后,抱着得不到便毁了的心态,由爱生恨,逼良为娼。
对此我只能呵呵一笑,内心真想tm的爆粗口,长公主我有那么肤浅吗?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古人诚不欺我,当真是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他能在大婚当日把我弄死,还弄的那么干净,本事可不是盖的!
我平缓了些心情,让人给他落了座,馥儿贴心的备了茶点。
茶盖轻轻地在杯沿划拉着,我半垂眸子看着手中热气腾腾茶水,语气放的平淡,“帝师大人到我这长宁宫可是有事?”
“皇太奶奶忘了?十月初五是先皇忌辰。”没等落如陌开口,郗儿小眉头一皱,接过话,“您吩咐陌师傅进殿商量此事。”
哼,真是自个师傅,护得紧。
“哦?是吗?哀家倒是忘了!”我很郁郁,继续问道:“那帝师大人算好时辰了?多久前往皇陵。”
落如陌斜座在殿下的案几旁,姿态懒散从容,“回禀太皇太后,行程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三日后午时三刻启程。”
“嗯,很好。”
“近日,哀家道无意间听说朝廷上上下下将面临整顿,宫里的事物儿和什么财政、礼制,边事等方面的重大的事,都交给帝师大人决策了?”
“回禀太皇太后,是的!”
“哀家还听说,内阁官职也调了不少,辅佐先帝四五十年的朝廷重臣周太尉被罢了官免了职不说,还有李大人等几位元老都被送进牢狱!”
“的确如此!经臣等查实,几位大人与牵扯四年前七锦案,由于时间过久,臣会尽快收集证件了结此案,给天下人一个答复。至于周太尉这几年在朝廷上操劳过度,导致疾病缠身,不久后便递了官辞,圣上也允了!”
“哦。”我翘着小指,吹了吹杯中的几抹漂浮的信阳毛尖,喝了口热茶才抬眼。“原来是这样!倒是辛苦帝师大人为此事如此的劳神劳心!”
落如陌终于抬起他那高贵的头来,柔华的墨发划过白玉般的颈项,落在银纹绣边的衣襟前,他半眯着细长的眼眸,对我一笑,很是受用道:“太皇太后严重了,臣只是尽己之责!”
呵?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还跟我来虚的!瞧他一副嘚瑟的模样,逼得我分分钟想抛掉这老态龙钟的身躯,放开我小胳膊小腿,好好杀他的锐气!
清清嗓子,我收敛了表情,语重心长道,“自从先帝毙了,几年来朝中上下乌烟瘴气,尤其是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是应该好好修理一番!”
“况且,这百年间,人心复杂,弑王称帝的奸佞也多了去了,就拿元钦十三年间来说,平元帝心腹臣子吴易利用帝王信奉,操纵朝政,篡权夺位,最后五马分尸!天痕五年间,新帝为傀儡,其叔册封为摄政王掌管权政,他步步为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仅两年间,新帝就被他弄死了……”
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起身,动作麻利的把脚边的血樱桃踢进榻下。小腰板挺得比直,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哀家老了,精力有限,朝中那帮人现在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暗地里小算盘可是打的‘啪啪’响,当真以为哀家眼瞎!落大人你说是吧?”
居高临下的朝他轻蔑一瞥,话中若有所指。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顶着这副不中用的皮囊,也丝毫不掩饰我的性子。
真想好好藐视他、践踏他、□□他……然后仰天长笑,终于把他压在姑奶奶我石榴裙下了!!
“朝纲变政,确实易翻起风浪。但臣以为,太皇太后贵为天下后宫之主,其身份乃是不可撼动的。”
“呵呵,话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