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尸之道,多为魔道修士的手段, 如今之所以有道魔之分, 乃是因二者修炼汲取之力不同, 道修汲取灵气,魔修汲取魔气,除此之外他们修炼的手段,也与正统道术偏离,除却炼尸,还有采补、制毒、养蛊等等。

在万年以前, 这类修士乃是“饲”族最好的下手对象, 可惜也许正因如此, 除非逼不得已,无人愿意堕入魔道, 然而莲华合道,隔绝“饲”族, 同样也让魔道修士有了成长的空间,魔修亦不受心魔所困。

尽管莲华为平衡正魔两道, 使魔修遭受的天雷之威更为霸道, 魔道修士进阶往往较之正道更为艰难,所以高阶魔修寥寥无几,但相应的,每一个高阶魔修都心智极坚, 修为强悍, 不好对付。

长孙仪也想到了这一点, 因为魔修的特质,他们必然不愿见到“饲”族的出现,何况有沈病梅在,无花谷的立场可想而知。

姜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也扫清界限不与魔修为伍,姜家二小姐却是个异类,违抗家族,走旁门左道——尤其是这等和魔修沾边的邪术,她被家族放弃和忽视,也是自然而然的。

姜诗惨白的面孔浮上一层激动的红晕,然而在这偏僻的小院之中,除了她一人的呼吸声,什么也没有。

她一心于炼尸之道,那些什么陨灭莲华的大计与她无关,她也并不关心,她唯一想证明的,就是她这么多年来做的,都是有用的。

“天下之法,只要应用得当,大可超脱于人的固有纲常,”沙哑的女声似在耳边回荡:“囿于陈数,便永远不可能革故鼎新,你之道,总有一日会昭彰于天下。”

父兄为人蒙蔽,引狼入室,姜诗心中明白,她劝不了他们,也没办法劝阻他们,但是,她可以给姜家,留一条后路。

她因不曾正心修炼,这么多年还依旧停留在炼气期,区区炼气修为,寿数不得长久,可她仍旧活着,活着看到了这一日。

姜诗向来冷寂无波的双眼,泛起明亮的光。

南境的御兽宗,今日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御兽宗之主印桀冷笑着看这两个暌违已久的人,尤其是那一边抠着脚丫子一边往嘴里倒酒的老头子,不仅眼睛疼,脑仁更疼。

“敢问你们二位,来此有何要事?”

酒翁哈哈一笑,感慨道:“我说印老弟,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幅臭脾气?”

印桀虽不是秦羽门下,但对于门内的太上长老做的事,也有些了解,她点出琴棋书画诗酒花七道人物,虽不知为了什么,但怎么说也是给御兽宗留下了人脉,何况这些人,或老或幼,皆各个不俗,他最初之时,也起了结交之心。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脾气个顶个的怪,唯一一个看上去好说话的酒翁,实则也是个不靠谱的烦人性子。

听完酒翁的话,他嘴角一抽,转向一旁儒袍文士模样的修士淡淡道:“印宗主这段时间以来,恐怕有不少客人上门吧。”

印桀眉头微微一挑,贺惜花说准了,这段时间的确有不少人上门向他游说,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插手莲华之事。

有秦羽太师叔祖的情分在,想来这位圣尊阁下也不会追究他们的选择。印桀不知道“饲”族话中真假,但纵使有假,也该有一分真,否则谎言根本不可能散播地如此迅速。

比如,昆山的长孙仪就是莲华转世;比如,这些年来无人飞升和她有关。

御兽宗不会出面上昆山逼迫长孙仪,但他也想看一看,莲华界大开之后,会为这死水一般平静的世界带来怎样的改变。

印桀自认自己骨子里就是个赌徒,他对一成不变的现状已经不满良久,如今有一个改变的机会近在咫尺,他即使不推波助澜,也乐于见到一些不同。

酒翁看出了他眼中的野心,忍不住哈哈一笑:“印老弟,你不会以为我们是来劝你的吧。”

印桀不置可否,他知道这些传承的七道和莲华有着一定的联系,他们是否会为莲华做说客也说不准。

“我不知二位来意,但我主意已定,若是二位是为劝我而来,大可不必。”

琢玉门和瑶华宫那是被莲华坑了,没办法,但他御兽宗,明面上可和莲华没什么关系。

贺惜花面色不变:“印宗主放心,我们来此不为劝说,只为提醒。”

印桀“哦”了一声。

“印宗主理当知道,这一场胜负与此界未来息息相关,如果莲华圣尊赢了,那么便一切如常;如果她输了,面对‘饲’族,印宗主……或者说,御兽宗准备好了吗?”

“你这是威胁?”

贺惜花摇了摇头:“不,是提醒。”

印桀脸色青白不定了许久,直至送走了酒花二人,依旧沉默负手站在堂中,眼中情绪翻涌,仲澜在旁久侯,忍不住轻声道:“师尊?”

印桀骤然回神,他咬了咬牙,最终向得意弟子道:“你让卫恒过来!”

仲澜诧异:“师尊?”

“除了安排在瑶华宫的那些昆山弟子,剩余的皆可入驻御兽宗……你让他告诉楚传,这件事,我同意了。”

时光飞速流逝,眨眼半年过去,然而事态却未曾平息,反而愈演愈烈,随着“饲”族相助之下,越来越多的修士进阶,同时许多低阶魔修也忍不住这等诱惑,投入征讨莲华的大军——这诱惑实在太大,连沈病梅一时也无可阻拦。

人人都道,莲华藏匿昆山不敢露面——这等行径,不是心虚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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