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不便久留,王琎僔细细嘱咐了沈宛一通,带着严承求见云氏。

一进门,弯腰朝云氏抱拳行礼,王琎僔道:“宛儿在府中多承您看顾,小孩子有的事情做得不妥当,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这是怎么说的,”云氏连忙吩咐看坐,笑道:“妹夫不要怪罪我没有照看好宛儿就是了,这些日子忙着打点过中秋的事情,疏忽了几个孩子。这不宛儿竟然生病了,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还好府中大夫看了,说是积寒,吃几服药就没事了。”

“正是这样,府中事务繁杂,还给您添乱,真是过意不去。”

“妹夫不要再说了,我将宛儿当成亲孙女看待。她病了我比谁都心疼,怎么会是麻烦。”

云氏口齿伶俐,王琎僔表达完感激之情后无话可说,悬着一颗心回了前院书房。

中秋将至,罗译耐不住府里父亲几次召唤,终于还是搬回了家里。这日在街上与崔元浩偶遇,见他拎着庆和堂的药包,闲话问是为谁买药。崔元浩抱拳道:“沈侄女近日有些咳嗽,府里大夫开的药闻着都苦,我听说庆和堂的枇杷膏止咳效果好,想着买些让她吃着玩。可能病也能早点好。”

罗译皱眉,口中说的是侄女,却是连喝药都心疼了,心中升起一股焦躁:“咳疾分寒热,你贸然买药给她,万一吃坏了怎么办?”

“不会,问过大夫的,他也说闲暇时吃着效验不错。成德你什么时候回城的,今晚在聚香楼聚聚如何,我再去约上顾贞鸣秦三。”

“你有事就算了,我这几日不得空,要教小侄儿画画,小侄女还要赏星星,以后再说吧。”

“呵呵,真是好叔叔。”崔元浩笑着与罗译告辞。回府就让侍女秋兰将药膏送到了沈宛的院子,得了一句谢让崔元浩喜滋滋。秋兰见崔元浩神情有异,将这件事告诉了云氏,下午就听说云氏发作了一个院子里粗使的小丫头。

“面上一副纯善,没想到暗地里勾引了我的哥儿,你说说,这帮亲戚帮出仇来了。”云氏挥退下人,一股脑朝张妈妈抱怨。

“我的好夫人嘞,”张妈妈捧上温热的茶水,一边为云氏顺气一边道:“您可莫要气坏了自个儿,那沈家姑娘是二少爷的侄女,就算她有心,二少爷可是知礼的人。”

“你不要和稀泥。说是侄女,两人年纪差不多,又是在之前认识的。云珠生病怎么没有见他眼巴巴地去买药?!”

“许是凑巧吧,照老奴说,咱们在这儿猜没有意思,要不问问二少爷?”

云氏历经风雨,很快冷静下来:“不行,少年懵懂。元浩纯良,万一被我们把纸捅破,不好收场。”

张妈妈亦是想明白,点点头道:“还是夫人说的有理,不管怎么样,人就在府里住着。那王先生既然说了要请夫人帮着寻摸合适的婚事,要不就把事情办起来?沈家姑娘名花有主,二少爷那里就不会出岔子了。”

“这个可行。”云氏沉吟,吩咐道:“传令下去,沈姑娘要参加中秋长公主府里的花会,不许闲杂人等打扰她养病。”

“是。老奴这就去办。”

被人殚精竭力防备着的沈宛毫不知情,每日三碗苦药喝进肚子,连呼吸都是药味,终于只会在夜间零星咳几声。崔元浩送来的枇杷膏让她束之高阁,她不喜甜食,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算算这几日应该就收尾了。夜里再也不敢贪凉,老老实实裹好被子,不一时就进入了梦乡。半夜里,窗户“嗑哒”一声轻响,一条黑影悄无声息跃进房间。走到沈宛床边,见她裹着被子睡得小脸微红,唇角轻挑,将手中的白玉瓶子放在桌上。许是心有感应,沈宛忽然惊醒过来,见到房中有人,张口就要叫人。那人微凉的手覆上她的唇,低声道:“不要怕。”

沈宛从善如流,低声道:“是你?!”

黑暗中语带笑意:“是我。听说你病了,送灵药给你。”

“嗯,我是说多谢。那个,不算是完成的我的一个心愿吧?”

“呵呵,”好听的嗓音响起:“不算,这是利息。”

好歹占了人便宜,沈宛眼睛亮晶晶道:“你来侯府没有人发现?还是你就是侯府的人?”

“我不是这里的人,但是只要你有要求,我就会来到你身边,一定完成你的心愿。”

“真的,我虽然还没有想好,但是你这么厉害,想必不久就要求你帮我了。”

“不用求,这是我欠你的,你放心。有人来了,我走了。”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不一会儿果然见珊瑚抹黑进了房间,窸窸窣窣在墙角的地铺上睡下。沈宛无奈,自从生病以后,珊瑚每日总是要趁着她睡着之后进来上夜。她内心不愿意麻烦别人,但是阶层的严苛让珊瑚在她生病以后活得战战兢兢。将玉瓶收到枕下,沈宛在暗夜中翘起嘴角,以那人的身手,哪日回并州,想必不会是难事。

罗译借着夜色掩护从侯府的高墙跃出,焦急等待的徐哲连忙从街角的大树后面跳出来,满脸如释重负:“公子您终于出来了!”

“瞎担心什么?”

“那个,也不是,”徐哲生生转了个弯,笑道:“小的想着这毕竟是侯府,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怕是会牵连人家小姐的名声。”

“哼,我废寝忘食勤练武功,若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岂不是废物?!”

“您当然不是废物,嘿嘿。”徐哲搓着手讪笑,罗译笑骂:“不是担心被人发现,还不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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