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都不懂?”詹奕凯松开关熠岚,淡然说道,“只有设身处地的感受,才能明白犯罪人的动机和行为。”

“你的意思是,嫌疑人午时穿着的是皮夹克,他在大夏天身着反季衣服站立在天桥,然后引爆酒店休息室?”鉴定科的确已经证实过,炸.弹为远程引爆。天桥,恰在鉴定科圈定的引爆范围内。可若是这样的穿着,之于嫌疑人来说,既不符合常理,也有悖逻辑。

哎,不对啊?一般的普通人也不会在大夏天穿着长袖啊,除非那人有......

“我怕冷,这你也有意见吗?”詹少瞥嘴,看了一眼熠岚。转而,他拉拉身上的皮夹克,眼里忽而冒出的一缕深沉,很快将方才的嬉笑掩了去。

他的眼,像墨一样黑。就像他的人,如漫漫夜色一般,神秘沉静。

关熠岚其实已经猜想到了,詹少的旷工,应与金泰之的尸体有关。同倚在栏杆上,他望向天桥下,而她在提炼顾法医说的话。

——“经判定,碎尸钱嘉成的凶器为一把匕首,这与刺杀金泰之的锐器不同,那是一把水果刀。”

“凶手一共向金泰之刺了五刀,其中有四处的创口有生活反应。”

“有四个创口的朝右方向都比较宽,创口均呈现右宽左窄趋势,凶手有极大的可能是左撇子。”

关熠岚:左撇子?他是在听到这一个关键信息点后,才离开解剖中心的吧?难道,他怪异的着装,时而纨绔,时而深沉的脸色,都与他记忆中的某个左撇子有关吗?

“你看到了什么?”顷刻后,詹少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桥下川流不息,霓虹闪烁。关熠岚殊不知,在詹奕凯的眼里,整座城池,猝然幻化成了一具挂着面具的巨大脸庞。

“钱嘉成昨天的所行之处,是一个‘人’字。”这一句话,原本今日午时,在案情讨论会上,她便想说出口了。

“不是‘人’。”他转过身,背向她,说,“是‘囚’。无论他怎么走,四面的街道都可将他围在一个‘囚’里。”

“什么意思?”她不太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余光瞥向他,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轮廓被笼罩在阴影里。

“钱嘉成已经死了,金泰之也死了,怕是那张照片里的另外两个人,也死了。”

“你说什么?”熠岚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不过一会,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她点开,是舒皓在群里发的信息。

“林头,你到少管所了吗?我顺着金树的常用ip地址去查,发现三日前,他收到了一封佚名邮件。”

“马上就到,这佚名邮件什么情况?”

“发送佚名邮件的ip地址已经查到了,在市区的一家图书馆。”

“另外,金树收取邮件的邮箱为qq邮箱,从他的空间可以判断出,他喜欢白荟欣。”

“还有一点比较奇怪,我查了少管所后花园的监控,发现金树在前日参加劳作时,注意力极不集中。当时,少管所里正在播放的是钱嘉成失踪的新闻。”

从舒皓发来的信息里,林察、熠岚与詹少很快抓住了重点:很显然,金树他在关注钱嘉成。可就在他们以为这个涉嫌杀害养父的少年人与白荟欣的失踪并无关系时,小耗子却给他们当头浇下来一盆冷水。

他将佚名邮件与金树的聊天记录往来发了过来。詹少眼望手机屏幕,试图重建三日前,金树收到佚名邮件时的情景。

三日前,金树是在采风回来的路上,收到的这一封佚名邮件。当时邮件只有一句话:“你恨金泰之吗?”

从回邮件的时间来看,金树那时定是犹豫的。他删了写,写了删,一开始并没有回。直到那人再次回他:“你只要帮我一个忙,我就能帮你的忙。”

“什么忙?”

“安康大道,文隽路,荟欣花屋,绑架白荟欣。”

“不,我不会这么做。你是谁?”金树这一次回地极快。

詹少回想起,早晨他与熠岚在少管所联合询问金树时,当他刚开始扮黑脸的那刻,金树脸上显现出的细微愧疚表情。那愧疚是“温暖”的,像是谈恋爱一般。现在想来,找到了答案。

“那既然如此,我就只有杀了这个无辜的女孩。”这是金树收到的最后一句话。詹少与熠岚看到这里时,顿明白了什么。

视线收转,两人对视一眼,方跑下天桥。

一面疾速行走,身后的熠岚一面如是问他:“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另外两个人也死了?”

“你猜?”詹某人忽而调皮一笑,这一个笑容颇为孩子气。与他今日早晨在茶馆,对着她做鬼脸一样可爱,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她停下了脚步,他也步履微顿,似在等她。

此时,乌市的某幢楼房窗口,有一个男人,正驾着望远镜,望向从天桥跑下来的两个身影。嫉妒的眼光,顺着一屋子的油画味,“钉”在了望远镜后的那一副冰冷的金丝边眼镜片上。


状态提示: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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