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气体至冲脑门,最后凝结在鼻梁上,朱璃蹙眉,赶紧转过头去:“阿嚏!”,火苗感受到空气流动的不甚友好,傲娇地用力扭了扭腰身,女人一惊,双手护住这脆弱的暖意。
是什么东西落在了脑袋上,柔软的,清香的,女人眨巴眨巴眼睛,才发觉是一条米色毛巾,少年白皙修长手,就这么轻柔地按着毛巾,擦拭她湿漉漉的长发。
蜡烛晦暗不明的光亮像是两个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发酵在空荡的别墅里,少年长长的睫毛投下大块阴影,莫名起到了妆饰的效果,使得半垂的眼帘中,含着专注的温柔;女人仰着头,视线随着于江晨移动。
“明明生病了,眼睛倒是很精神。”男孩儿早就注意到女人伴着他的目光,勾勒起唇角美轮美奂的梨涡。
女人鼓了鼓腮帮子,嘟囔:“因为你太好看了,不自觉就精神了~”‘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呢……’
无心撩拨,却同蜻蜓点水一样,不小心荡起心河的泛泛涟漪。
少年一时间收敛了荡漾在脸上的暖笑,微微蹙眉,借着忽闪忽闪的烛火,略显严肃地正视女人,右手松开了毛巾,缓缓移动到女人的前额,随后轻轻遮盖住了这双倒影着万千烁亮的眸。
“咦,怎么了?”虽然很好奇男孩儿为什么遮住她的眼睛,不过,她并不急于将他的手拿开,她喜欢少年微微凉的温度通过骨节分明的手传递到她的身上。
少年慢慢拱下腰,魔怔般地缓缓朝着女人的唇靠过去。
感受到少年深沉炙热的鼻息打在自己脸上,女人突然开口:“怎么,准备给我惊喜吗?”
少年一惊,清俊且棱角分明的侧颜,硬是在距离女人鼻尖不到三分之一距离的时候,生生错了开来。
医院里,女人与陌生男人亲吻之时,也是这副笑脸盈盈的期待模样;如果自己吻了下去,对她,算是惊吓吧……比窗外绵延大雨更加阴暗萧瑟的,是少年渐渐冷却的心口。
重见光明之时,女人明显有点不适应:“什么嘛,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都不带礼物的,害的我还期待了一下下。”
“抱歉啊,姐,回来的有点急,忘记了。”男孩儿歉意地笑笑,漫不经心的敷衍之感顿时让女人好一顿嘀咕,
“急?对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比赛地好好的,突然回来了?”男孩儿不提她几乎都忘了他还有比赛的事,当真是男色误国呀!勾得她脑袋一片空白。
“家里……的……急事。”少年不善撒谎,从前要说谎的时候,他总是以沉默代替,可此时沉默只会耽误了他的解释,随即编了瞎话脱口而出,竟结结巴巴不成文。
本来可以轻易勘破男孩儿谎言的朱璃突然回想起在省会时,于江晨手机里的那条短信,联合实际想来,确实是急事,也就点点头,信了他的话。
“本来还想来你家洗个澡换个衣服的,这下好了,啥事儿都干不成了。”女人抖了抖已经被雨水泡烂的医院手环。
“那,去酒店住吗?”少年寻求女人的意见。
朱璃自顾自拿起毛巾一顿胡乱擦拭:“你跟我住一间嘛?”坏笑着打趣男孩儿,以前只要稍稍一挑逗他,便能看到他光速充血的面颊。
“……”真是个色胆包天的女人,用自己吃亏的方式调戏别人,还一脸老司机的样子,少年摇摇头:“不,我自己会再开一间。”
‘呦呦呦,真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少年诶,大概是喜欢已经减退了,真的把我当亲姐姐了吧……’当此想法突然成形在心口的时候,那针扎一样,短暂又惊醒的疼“滋儿滋儿”的。
女人信奉一条“如果一个男人爱你,他便会有把持不住的yù_wàng。”成年人,总是渴望一开始就揭晓最后问题的答案,一眼就想看穿别人,懒得去揣测别人的真情实意,就像她一开始就看出了白颢的意图,这不是她的自信,是在社会中练就的——通过细节描绘梗概的能力,更比如一开始就扼杀掉的,少年积存在口的表白。
‘这样,也好……’重重呼出一口气,顿时没了揶揄少年的心情,原来在他面前,自己连情绪都不想假装;“不去了,不去了,还得淋雨。”
男孩儿就这么面无表情看着不耐烦的女人,不言不语。
朱璃忘记了,于江晨其实还只是个刚刚上了大一的学生,她的价值观那般功利潦草,又怎能指望他懂;同时也不记得,那些属于少年人刻骨又笨拙的深情,她当然也不懂近在眼前的人,是如何将她当做珍宝,护在心口的。
“我去给你拿衣服。”少年拿出自己同样电力不足的手机,点开电筒。
女人点点头,就这么望着白色身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胃部又是一阵酸痛,朱璃很想将自己痛骂一顿,只是晚饭没吃而已,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身体机能垃圾成了现在这样,捂住嘴忍着干呕,却不敌肚子里一阵特洛伊战争的闹腾,借着昏暗光线,急急起身奔到厨房水池。
“呕……”中午吃的酱猪肘像是完全没有消化似的一波一波汹涌而出,害怕胃液混合着食物的气味传出去,女人将厨房门搭了起来,点开手机灯光,水池里一幕幕褐色的恶心液体中,夹裹着根根醒目的猩红血色。
“这是……”朱璃皱起眉头,戴上刀架上甩着的一双塑胶手套,忍着腥臭味,翻了翻自己的呕吐物。
戳破夹杂在呕吐物里的红色块状物,从中喷涌出粘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