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个行当不感兴趣啦。”段小雪打了个哈欠:“睡觉睡觉,明天你就回去等着我。”

“别急着睡,听我说完。”

女鬼是真心想给她指条路:“背阴山的神婆们每十年才招一次徒弟,十年前,我娘家姐姐去山上拜师,结果没选上,她遗憾的很呐。”

女鬼叹了口气:“人家说要有天赋的,你真的太符合了,听说去了背阴山,还能时常跟着她们,去外面的城里走动。”

段小雪对女鬼前半段话没什么反应,但是听完最后一句,她猛地抱着被子翻过身:“你说什么,神婆们经常去城里?”

“听说是这样的。”女鬼点点头:“心动了吧?要不,去试试?”

若说心动,那肯定是有一点的,翻山过河没什么难的,难的是如何在一无所知的外界立足。

她以后是要离开这里的,提前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非常有必要。

“具体什么时候?我去试试。”

女鬼很开心自己卖了个人情:“来年开春三月初三,背阴山冥王殿里,有名望的神婆们都会在。”

“好,我记下了。”

上辈子段小雪小的时候,第一次听到神婆们在山上住的地方叫‘冥王殿’时,着实很不理解。

好好的活人,住的山名字阴气森森也就算了,连住的地方也起个这种名字,也不知道都在想些啥。

后来才明白,其实神婆们的信仰是冥界、是地府、是‘鬼’。

两村周围的三座大山,分别被‘佛’‘神’‘鬼’这三种信仰占据,生活在中间的村民们,仿佛是被三个解不开的咒环笼罩着。

不过段小雪此时想的再多,她也还是要一步步慢慢来,首先就是不能让妈妈死去。

算着日子,她妈妈现在应该已经有孕了,她要多帮忙做点家务,保证她的身体健康。

毕竟她爸给她定亲后,妈妈免不了要心中难受。

——

之后连着五天,大雪就没有停过,村民们闲来无事,开始支起牌桌,段五龙一是打牌入迷,二是去会苏凉,经常深更半夜才回来,或者干脆彻夜不归。

段母说了好几次,段五龙此次都当耳旁风。

段小雪总会在段母生闷气的时候试探着问她,能不能离婚,她们母女俩单过。

结果段母说,让她千万不要说这种话。

段小雪只能无奈叹气,慢慢来吧。在他们这里,离婚是一件大丑事,她妈妈还是接受不了。

因为雪太大,村子周围不是山就是河,以往小孩子在这种天气出去玩,很容易出现意外。

段母便要段小雪乖乖的待在家里,跟着她学习怎样裁布制衣纳鞋底。要想去泥河村,就等雪化了再说。

段母没什么文化,目前最大的期望是能把女儿教的心灵手巧,将来嫁一个好婆家,衣食无忧的过完这辈子。

段小雪学的也很认真,当然她不是为了好嫁人,而是想着技多不压身,会裁衣裳也是很厉害的。

雪天结束,积雪开始融化的时候,段母发现自己怀孕了。

段五龙得知后,牌不打了,情人也不会了,着急忙慌从山上道观请来道士,来看看他媳妇肚子里这是男娃还是女娃。

巧了,请来的正好是当年说段小雪是克亲命的那位,段母一眼就认出来了,从他进门就没有好脸色,把段小雪搂在怀里坐着。

段五龙倒是一脸殷勤,一口一个道长,端茶倒水,伺候的无微不至。

段小雪冷眼看着,她爸这模样跟前世还真是一般无二。

“道长,我前头还有俩小子呢,不过都被那死妮子给克没了,那娘们不信您的话,还老宠着她,您看这个”

“噗!”那道士听了这话,一口茶全喷了出来,溅段五龙一脸:“你说啥?俩都克死了?”

段五龙用手把脸上的茶水抹掉,脸上的笑容减了些:“道长,说起这个我就心痛,您看有什么办法给破了?把这妮子弄死吧,招闲话;扔了吧,都养这么大了,平时干点活还是挺好用的。”

“段五龙!”段母怒了:“你说的都是啥狗屁话!小雪可是你亲闺女!”

段小雪倒是一脸无所谓,用手给她妈顺气:“妈,放宽心,身体重要。”

上辈子,段小雪也跟着段母开始骂她爸,最后被段五龙好一顿打,还惹段母哭了一通,忧思更甚。

道士拿眼睛在段小雪身上提溜了一圈,摸了摸只有胡茬的下巴:“这次下山,我就是想告诉你,破解之法的。”

“哦?道长请说。”段五龙手忙脚乱,甚至递出打牌时赢的一根香烟。

这香烟在村里可是很珍贵,要六毛钱一包呢,段五龙自己藏了几天,没舍得抽。

道士一把拿过去,塞进衣襟里:“这克亲命,算是世间至孤之命,要想压制,就要找一世间至苦之命,两人结为连理,便好了。”

“至苦之命?”

道士这话说的文绉绉的,段五龙和段母都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正在咂摸着。

段小雪拉了拉段母的手,轻声道:“妈,我昨天新剪了个鞋底,你帮我看看行不行。”

段母早就不想在这屋待了,直接牵着段小雪的手离开。

段五龙还在原地抓耳挠腮,显想不出个所以然,也没注意母女俩,问道:“道长,你说的这是啥意思?”

“意思是,你要找个这世间最苦命的人,做你女婿。”道士眼神里多了些蔑视:“你就在村子里多打听打听,早点把亲事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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