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渡——链接须弥灵境与凡世尘间的唯一通道,亦是尊神予以寻缘之人的最后考验。任你是仙是魔,欲过此道,必先卸去周身灵通,怀抱谦卑之心,摒除一切杂念。
而云雾尽头,便是天地起点、造化之初,芸芸众生心向往之的——大罗圣地。
白发的长者,着绣有奇兽图案的紫色直裰华服,腰间扎金丝蛛纹带,屹立在潇潇寒风中,身姿挺拔,面容端正凝重,尽显非凡贵气。那仙者手托一副紅漆描金海棠花紫檀木漆盘,盘上搁着一套叠好的雪色长衫并一柄黑匣长剑,看情形竟是提前在此候了一段时辰。
书生眼神微讶,待到仙者面前,恭敬地深深一揖:“白泽仙官安好?”
长者老成持重的点点头:“下官不过奉帝座之命,于今日午时在此候你,以及诸位贵客!”
随后,只见他嘴唇微启,口念“复”字诀,仙法加持,漆盘上的衣物俱似有魔性般凌空而去,瞬间与书生合为一体。片刻间,哪里还有落魄潦倒、衣衫褴褛的穷困书生,分明是个挺拔玉立、儒雅清秀的翩翩雪衣少年郎。
那少年上仙,原为陆压座下大弟子盏虚之徒——游初寒。
“有劳仙官!”游初寒谢道。
白泽仍是面无表情:“帝座言及,原定此番试炼两百年后才得业满,但你今日将遇贵人,是以提前返回仙班。即为天意成全你与晓竹丫头早结良缘,待择吉日准你二人完婚!”
闻言,游初寒眸中难掩喜悦,本是端正稳重的一人,此时也灵动鲜活起来。
白衣神官未再理会他,凌厉的双眼扫过众人,最后的目光在红衣少女身上微微停顿。随后,径直越过圣盈与太阳星君,向红衣少女走去。此时,白泽的神色已不见冷漠,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地问她:“那副联,是姑娘所对吗?”
单灵夕对慈善的老者微微一笑,心中已转过百般计较:“仙官恐弄错了,对出对联的却不是在下,而是玉帝之女——圣盈公主。”随后,几不可察地向白泽身后的圣盈投去一个狡黠的目光。
圣盈本已张大的嘴接收到友人讯号后,立即聪明的归位,尔后很有演技地难为情了一把:“不过是凑巧、凑巧罢了,让仙官见笑了!呵呵……”
仙官转身看一眼圣盈,再试探的望向面上无波的游初寒,略诧异:“是小老儿弄错了?”
不再纠缠答案,白泽道:“帝座在无业渊已闭关数日,今恰逢功德圆满之时,诸位就请随小仙走一趟罢!”随后转身离开,徒留表情各异的一干人。
白泽身后,圣盈悄悄向红衣少女凑过去,豪气干云地一把拍上她的纤肩:“好姐妹儿,够义气!”她知道,单灵夕是要做个人情给她,以圆她拜师的念想,恰巧她的拜师礼又遗落在山下,少不得脸皮厚一回。
“在下也够义气吧?”游初寒也凑过来正经八百道,他还念着得贵人相助,凭空少了两百年修业的恩情。
星君挠一把鸡窝脑袋,凑过来:“他奶奶的,你们这是闹得哪出啊?”
单灵夕看着耿介的老实人,担忧道:“太阳,你只需记得,不讲话、少做事即可!”
星君乖宝宝般点头如捣蒜,果真不再言语。
之后,白泽领着众人穿过芳藕幽香的九转回廊,婆娑葱翠的十里深篁,琮琤清沸的潺潺汤泉,沿着蜿蜒的狭长阶梯向密林深处前行。直至听到泠泠似泉水之音,那声音随着众人的靠近逐渐由小及大,而后渐呈汹涌之势。
众人眼前,一帘飞瀑赫然出现,端的是挂流百丈、喷壑数里,行如飞电,隐若白虹。唯一与凡尘有别的是飞瀑四围被磅礴仙气所缚,跳跃的水花激荡开来,却似遇到一面无形的镜子,被灵法生生困住,最终失了踪影。
仙潭之上的苍穹黑雾盘旋、阴云密布,好似晴朗的天空在此处乍开一道裂缝,滚滚怒雷伴汹涌莽电奔驰灼烧,让下方巴掌天地笼罩着一片灰败阴霾。
幽深碧潭之中,隐约可见一方硕大规整的圆形巨岩。淼淼烟波里,一头华发的白衣男子视周遭一切如无物,悠闲惬意的拖颌端坐寒石之上,一副棋局、一盏清茶为伴,因无对弈之人,倒稍显形单影只。
男子的模样如何,云光水雾中,众人看不真切。只是模糊光影里,那度过亿万年轮回岁月、浩浩尘世,征遍诸天万界,彼岸虚空后,手掌生死、笑看沉浮的王者之势,已渗透骨血。无论身处何地,亦足让众生敬仰、八方蛰伏。
临飞瀑几步之遥,一男一女肃然而立,眼神关切的望着瀑里动静,面色凝重。
及至近处,看见瀑前人容貌,游初寒小跑几步靠近,急急唤了一声:“晓竹!”。
一袭水蓝纱衣,长发及腰的女子转过身,待看清来人,俏丽的容颜从惊异至惊喜,生生转了几个层次。她眼睛直直地盯着雪衣少年郎,好半天才回过神,声音颤抖着吐出几个字,却是话不成句:“初,初寒……大,大师兄。”
瞬间,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久别重逢的甜蜜,自然而然地靠近、凝望、拥抱,一切都水到渠成。
有情人相见总是分外煽情。矗立在一旁,见不得,又躲不掉的老上神卜算子揪着自己下巴上的一撮山羊胡,晃着拂尘,颔首微笑:“你小子可算回来了!”
“牢师伯挂心了!”游初寒温柔的为心上人拭去脸上喜极而泣的泪水,后恭恭敬敬地向卜算子行了一个叩拜礼。
卜算子抬手扶起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