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止淡淡瞥了他一眼,尹少卿正好整以暇的看他。
凉音立在不远处身子抖了一抖。
尹少卿丝毫不在意江景止的冷脸,眸光瞟向他的脖颈,似笑非笑:“刚才来的时候你在摸脖子,怎么,被调戏了?”
江景止眸光微顿。不过须臾,便晓得好友怕是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事。
至于为何会知道?
不难猜想,他有个大嘴巴的妹妹。
尹少卿见江景止没说话,扬声笑道:“这天下,大概就一个楚九歌敢明目张胆的调戏你了。也就一个楚九歌能让你心甘情愿被调戏,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尹少卿突然放声大笑,“阿止,你越来越……”后面的话被江景止警告的眼神堵截在口中。
尹少卿站起身。
江景止叫住他:“你做什么?”
尹少卿轻轻转动长笛,吊儿郎当的说:“醉花楼最近来了位花魁娘子,不仅长得美,身段美,小曲儿也唱的好,要不要去听听?”
江景止莞尔:“敬谢不敏。”
尹少卿惋惜:“可惜了。”
……
夜里,楚九哥沐浴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又浮现那些沉甸甸的梦境。梦境中的德音公主是十八岁出嫁,而她就快要到十七岁生辰了,还有一年时间了,她必须早做筹谋,以免出现纰漏。想到这,楚九哥便再也睡不着了。她狠狠一叹,猛地翻身坐起来。
“泠涯!”
门外,泠涯的声音应声而来。
“公主有何吩咐?”
“陪我去个地方!”
……
夜色璀璨,笼罩着黑沉沉的大地,静谧而安然。
偏偏有人打破这份宁静。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楚九哥。
楚九哥借了楚漓的令牌出宫后,便直奔南安王府而去。
江景止从书房回到卧室时,床边坐了一个人。
他开门的动作一顿,身后的凉音被江景止挡住了视线,并没有看见楚九哥,她奇怪道:“世子,怎么了?”
江景止朝她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凉音愣了下,“是!”
门关上。
楚九哥撇嘴:“这么晚还让别的女人进你房间?”
江景止似没想到她一开口居然是兴师问罪,怔了下,道:“公主不也是女人嘛?”
楚九哥:“……”
江景止寻了屋内的一太师椅坐下,一边给自己斟茶一边随口问道:“公主这么晚前来,应当不是询问这个的吧!”
楚九哥这才正襟危坐,她坐到江景止对面,面容严肃,压低声音道:“我来的确是有要事相商。”
江景止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哦?”
楚九哥伏低身子,往江景止面前凑了些:“江景止,你想当皇帝吗?”
普通人听见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会怎样?大约是警惕、深沉、怀疑、又或者慌乱。可面前这人,大名鼎鼎的渊世子,只见他面不改色,怡然自得的喝茶。像是没听见她说话。
甚至,楚九哥怀疑,他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这人,是个狠角色。
他甚至还笑了笑:“公主莫不是在开玩笑?”微顿,接着道:“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楚九哥何尝不知道他在装傻,索性挑明。
“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此生非你不嫁。可如今,溢州城流言四起,说我楚九哥是母仪天下的命格,那么你是我认定的未来夫君,自然便该是九五之尊。可你的身份,注定不可能成为九五之尊。除非,你有不臣之心。”
江景止眸光泛着泠泠冷光,那命格确是从皇宫传出来的。莫非,是她?
江景止凉声道:“所以,母仪天下的命格是公主自己自导自演?为得是试探我是否有不臣之心?”
楚九哥眸光变了几变,坚定道:“母仪天下的命格不是我传出去的!”
江景止道:“哦,那是?”
楚九哥道:“……是父皇!”
江景止眸色一沉:“皇上?公主是猜测?”
楚九哥:“……是!”
江景止神色莫辨,楚九哥看不出他的想法。他沉默了片刻,才看向楚九哥道:“公主是在说笑?这溢州城谁人不知皇上对公主宠爱有加?皇上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楚九哥想到梦里的德音公主,那漫天火光灼痛了她的心。她凄然一笑:“一个人要当皇帝心狠手辣是免不了的!我只是一个公主而已,微不足道。与天下相比,算的了什么?至于好处嘛,也许,只是为了断了我的后路,逼我坐上后位!好为他的以后铺路。”
楚九哥侧头,神色凝重。明媚的眼里隐隐藏着几分与其年纪不相符的老成:“怎么样?江景止要不要跟我合作?”
江景止凉凉的看她一眼:“公主怎么那么肯定我就想当皇帝?”
楚九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不想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而且,我知道,你想的!”
江景止若有所思的瞧着楚九哥,而后嘲讽一笑:“恐怕要让公主失望了,我并不想!皇位,我没兴趣。跟公主结谋,我更没兴趣。时间不早了,就不留公主了。公主请吧!”
“江景止……”话还未落,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随后响起凉音的声音。
“世子,大夫人和三小姐来看你了!”
楚九哥一惊,和江景止对视一眼,江景止眸光瞟向内室,楚九哥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
内室与外间只隔着一道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