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云殊一边走一边回忆秦若凝的话。
——如痴如醉地欣赏一只鸳鸯荷包,一看就是熙和郡主亲手绣给殿下的。
诺儿绣给他?
诺儿给他绣鸳鸯荷包?
潇云殊曾经对秦宇诺笑言——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都是世人对鸳鸯的误解。其实鸳鸯生性fēng_liú,换起配偶比换毛还快。拿鸳鸯做信物,到不如拿枝干藤蔓,还能取个缠绵不移之意。
当时这笑言,被秦宇诺大大地鄙视。秦宇诺称他是认死理的木头。世间还有凤求凰一说,天知道凤凰的生活习性怎样,说不准都是龙阳之好的。
说得潇云殊差点笑断气。
潇云殊边摸眼泪边说,诺儿就是有学问,不过,无论怎样,我是不要鸳鸯做信物的。诺儿千万别给我绣鸳鸯。我看见鸳鸯就头疼。
秦宇诺嗔道,谁给你绣,当我闲得慌!要绣也给别人绣!
当时两人笑着扑打成一团。
想想当日的事,再看看今天。
是否当日的戏言,竟成了一语成谶?
秦宇诺视为珍宝的、亲手绣的鸳鸯荷包,究竟是给谁的?
她给那个相貌平平的男子,将信物都做好了?
……
欣贵妃的墨云宫里,白皙娇怯的女孩,瑟瑟坐在大椅上,像一只被吓坏的云雀。
对面坐着洛贵人秦若凝,正前方坐着端庄雍容的欣贵妃。
潇云霓坐了片刻,睫毛一闪,泪水簌簌而下。
哥哥潇云旗还是没被放出来。
她被欣贵妃唤进宫,洛贵人也在。她不知她们唤她来,是什么用意。
终于,欣贵妃先开口,语气倒是温柔:“清月郡主莫急,这件事说大不大。说白了,只要洛贵人在陛下面前稍稍劝解几句,平阳王就能安然无恙。”
说着,又感叹一句:“说白了,陛下还是在为洛贵人所受的委屈而懊恼。只要洛贵人能说句好话,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潇云霓惊得睁大眼,急切地看向洛贵人。今非昔比,从前哥哥的爱妾,今日成了整个平阳府的救命稻草。
潇云霓祈盼地看着洛贵人,洛贵人却只是半垂眼帘,静静欣赏皓腕上的一只白玉手镯,神色娴静而疏淡,没什么情绪。
潇云霓看了一会儿,眼泪再次淌出来,重转向欣贵妃。
欣贵妃叹口气,声音更柔和:“清月郡主,既然时间紧迫,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说着,纤手一伸,掌心躺一只精致非凡的鸳鸯红绢荷包。
欣贵妃说:“清月郡主将这荷包藏进熙和郡主的闺房里,隐秘一点,让熙和郡主自己不容易发现,旁人仔细翻找却能找到,比如衣柜底层,妆盒角落。明白吗?做好这件事,本宫保平阳王无事。”
潇云霓双目圆瞪,透出浓浓的恐惧。
欣贵妃却笑得轻柔,漫不经心地将荷包放到鼻下,嗅了又嗅,温言道:“看见了吗?无毒,半点毒都没有。就是个普通荷包。本宫发誓。”
潇云霓松了口气,却又极度疑惑:“只是个荷包?娘娘将这荷包放到堂姐房里,是要做什么?”
欣贵妃略收敛笑容:“就这点小事。相信清月郡主不会拒绝本宫,并且能做得很好。”
……
傍晚,豫阳府。
天色越暗,秦宇诺心中越惶恐不安。整个王城弥漫的不安躁动,如同一张黑色蛛网,网得秦宇诺透不过气。
她甚至依稀看见,潇澈和大鸭已义无反顾地投进那黑网中。
秦宇诺跑到哥哥潇云黎那里,不停地追问:“哥哥,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云殊哥哥是不是有事?”
追捕潇澈的事情,是朝中绝密,南淮王大概只告知过潇云殊一人,可见南淮王最信任的王子还是嫡子潇云殊。
潇云黎不明所以,只当妹妹是在担心未婚夫,只能好言安慰:“确实有些异常,怕是出了什么贼人巨盗。禁军暗中掌控了很多地方,大势在握,不会有问题。康王殿下就更不会有问题。小妹安心去睡觉,我估计这件事明天就完结了。”
这么说着,潇云黎其实也很疑惑。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贼人巨盗,需要康王亲自出手。潇云殊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神龙见首不见尾,怕就是在忙这件事。
他们到底在暗中抓谁呢?
听了潇云黎的劝慰之语,秦宇诺不但没放心,反而愈加焦躁,又问潇云黎:“哥哥说的是真的?禁军已经控制了整个王城?”
“呵,那还用说,”潇云黎笑道:“小妹,不是哥哥说,你应该对你的未婚夫多点信心嘛。他是个能干的人。以后你就知道了。”
秦宇诺脚步虚浮地回了房间,再休息一会儿,打算动身。
她必须尽快将令牌交给大鸭,让他出城。
就在她即将出门之际,潇云霓却突然造访。
潇云霓是个不会掩饰的女孩,看上去慌慌张张,言语间既含糊又混乱。
秦宇诺此时也是心急如焚,只当潇云霓是在担心她哥哥潇云旗,便胡乱安慰几句,又讲明自己有事,就要往外走。
哪知就在这时,潇云霓突然莫名往她身上一扑,拼死命抱了她一下,随即又松开手。再看潇云霓的脸,就见惨白如纸,双唇直颤,眸中惊恐翻涌成河,泪水呼之欲出。
饶是秦宇诺再心急,也察觉出一丝异常,疑惑地问:“云霓,你怎么了?什么事让你怕成这样?”
潇云霓使劲摇头,语不成调地说:“没……什么也没有,没有,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