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给她送饭,她让满别管,说是累。
季牧之寻思她经过下阳庄苦战,或许是真的累了,也就没放在心上,却不想从俪人坊回来,竟听到她吐血的消息。
满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手上染了一滩殷红。
“怎么回事?”
满听到声音,木然的朝他望过去,哇一声哭了起来:“我不知道,宁姐姐要喝水,我倒了喂她,她突然就……”
满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手里染红的水杯,惊慌又无措。
季牧之越过他,径直进屋。
围在床前的丫鬟们看到他,自觉让出路来。季牧之一眼就看到床沿的血迹,以及面色苍白毫无生机的宁姒。
大夫诊治过后,除了留下来为宁姒擦脸的丫鬟,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大夫坐在外厅桌前,面前放着纸,手中毫笔提起又放下。
“怎么?”
最终,笔还是搁下了。
“依老朽之见,已经没必要给姑娘开药了。”
季牧之心下一沉:“此话怎讲?”
“姑娘身上多处外伤,虽不致命,但多日不曾处理,已经恶化,加重伤情。另外,她五脏俱损,脉若游丝,能坚持到此时还有一口气,已经是奇迹。恕老朽无能,治不了这病。”
外伤恶化,五脏俱损?
所以,是因为伤重,并非疲惫?
先前季牧之见宁姒毁阵之后精神尚佳,便理所当然的以为她身体无碍。却忘了,她和宁百升对上的,是强上不知多少倍的对手。
能有现在的结果,本身就是以命相搏,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季牧之懊悔不已,再三请求之下,大夫终于挥笔写下一张药方。
“恕老朽直言,你这是将死之人,我这方子,也是治死之方。药下得重,下得狠,若是姑娘命不该绝,说不定真能起死回生,但若是有个好歹,也别赖在老朽身上。”
“这是自然!”
季牧之让人去抓药,又让满照顾宁姒。
欧阳明死了之后,满无依无靠,季牧之和宁姒就是他最亲的人。所以,让他来照顾宁姒,季牧之最为放心。
将石莲妥善放好,季牧之更换行头,出了睿王府。
……
把白眉一解决,宁姒松了口气,接踵而来的就是身体的极度疲惫。
就像半辈子没睡过觉一样,眼睛合上就不想睁开。满给她送饭,也不想吃,只想一觉睡到地老天荒。
睡着睡着,她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了,力气抽离,一开始没觉得有多疼的伤口开始疼起来了。
关窍之中灵力耗尽,又回到最初虚空无力的状态。心口暖意逐渐消退,潜意识里,一直在保护身体的那面软甲正在消融瓦解。
混沌中,她又到了那片星海,只是此时的星辰,比上次要暗淡得多。
“喂!”宁姒冲着星海大海,声音传得很远,却始终不见回应。
那个女人呢?让她去帮季牧之的那个人,怎么不见了?
对哦,她根本没见过她,只是听到一个声音罢了。
“喂,有人吗!”宁姒又喊,星子都跟着颤了颤。
终于,宁姒放弃了,开始思考该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盘膝而坐,手心托腮,认真而专注,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头顶上点了点。她抬头一看,竟然是一把青草。青草上端拴着根细绳,倒映可见绳端连着竹竿。
这是在干什么?钓鱼?
拿草来钓鱼?
宁姒环顾四周,只看到忽明忽暗的星辰,所以,这是在钓星星?
拿草来钓星星?
宁姒想笑,又莫名觉得难过。那把草又在她头顶上扫了扫,宁姒鬼使神差的抬手,轻轻拽了拽。
“咦?”
头顶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
手提竿,竿带绳,绳连草,而宁姒拽着草还没松手,居然就这样被提了上去。
“呀!”宁姒吓了一跳,结果稳稳立于岸上。
满天星辰璀璨,和她在星海所见无二。
但这里不是星海,远处的山影,面前染上墨色的黑河,还有岸边那个握着青草发呆的孩子,一切都证明这里不是星海。
男孩儿望着青草皱眉:“怎么什么都没有?”
宁姒笑出声来:“你想要有什么?鱼还是星星?”
然而男孩儿听不见她,也看不见。
突然,不远处传来急促而密集的梆子声,伴随着男人们的叫喊以及女人孩惊恐的哭嚎尖叫。
“快跑啊,妖族进犯啦,都进洞里去啊!”
宁姒置身其中,能真切感受到如黑夜般笼罩的恐惧和不安。
她跟着男孩儿一起往声源处跑,也不知是大家转移的速度太快,还是孩子跑得太慢,总之人声越来越远。
宁姒大喊:“来人啊,这里还有个孩子!”
仍旧,没人能听到她。
“哎呀!”
暗夜中,不知什么东西把男孩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等他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两只灯笼似的红色眼睛。
男孩儿惊恐后仰,跌坐在地上。
宁姒冲他伸出手:“快跑!”
……
“快跑!”
宁姒从床上坐起来,惊醒了趴在床沿睡得正香的满。
满揉着惺忪睡眼,懵懵懂懂的望着她。
很长时间的大眼瞪眼后,满猛的弹起来,撒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李大哥李大哥,宁姐姐醒啦!”
这一嗓子,半个睿王府的人都知道了,手头上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