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帐篷里,立时盖好帐门,不让臭气从帐缝间窜进来,随即开始大块朵颐。

午膳罢,准备着手五经题。

五经之中,谢迁选尚书题来作。

第一题,宽而粟,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

取自《尚书·虞书·皋陶谟》的九德,释义为:宽厚而庄重,温和而有主见,讲原则而谦逊有礼,聪明能干而敬业,善于变通而有毅力,正直而友善,直率而有节制,刚强而务实,勇敢而符合道义。

一看题目,谢迁心中便生出数种破题思路,立时提笔入墨,一篇文章写下来,衡因为赋,笔不停缀,文不加点,可谓是一气呵成。

五经题定名次,自己决不能有一丝疏忽,虽无论他中不中举,溁儿对他皆会一如往昔,但他谢迁决不能让溁儿失望。

晾干墨迹后,谢迁再次用心地细读一遍,从新润色,添改了十余处。

随后,开始着手下面三道五经题,也是一鼓作气,四题写完竟还费了不足两个时辰。

反正时间充足,随即又再韵色几处用词,直到觉得文章遒劲有力,流逸之至了。

这才笔势恢弘的用乌、方、光、等大的台阁体字迹,将草稿上每道二百余字的四书的回答,与每道三百字以上经义的文章,一一抄录,誊写在答卷内。

待整理好答卷,谢迁忽然想起,溁儿还嘱咐过他,不许第一个交答卷,要认真,认真,再认真的。

思虑到这里,谢迁打算观察一下其它学子的答卷进度,但他也不愿拉开帐门,让臭气窜进来。是以静下心用内力一听,但闻考生们或磨墨,或持笔疾驰写字的声音,可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已提前答完了。

哎,这要是被他家溁儿发现自己,第一个答完,定会怀疑自己不认真,答得仓促啊,看来还要再想法子磨蹭会儿。

忽然想起外面的半盆木炭,呵呵!他家溁儿说过要勤俭节约,即刻点上,将摆在小帐篷里剩下的吃食热热。

就这样谢迁又拖延了,将近一个时辰。

待收拾好一应物品后,对着外面站得离臭号远远的监守,缓缓拍门,远呼道要交卷。

陡然间,四面八分的考生皆是齐刷刷的看过来,就连不远处,即将要被臭气熏昏的谢迊,也瞬间神志回笼。

外面监守的官兵早就注意到谢迁了,心道:他真是不懂,在这么臭气熏天的臭号里,他一个糙汉子被熏得都头疼,为何这秀才公,却竟还能如此坦然的又吃又喝,这会儿又闹着交卷,这读书人就是与常人不一样。

不禁吃惊得张口结舌,问道“这日头还未落,秀才公您都可答好了?”

谢迁微微点头,道“答好了。”

当下官兵不敢怠慢,连忙请来受卷官。

受卷官听说竟有考生,这么早便交卷,也是诧异。

急步走到谢迁的考房外,受卷官在毫无准备下,先被一股臭气直直钻进鼻间,当下呛得一个干呕,涨的脸通红,道“呕!呕!”缓了缓,尴尬道“咳咳!你可都誊写好了?”

谢迁无视受卷官涨红的脸,肯定的点头,道“回大人,已都誊写好。”

受卷官瞧着谢迁还算实时务,遂提醒道“交卷之后,不可后悔,你可思虑好?”

谢迁恭敬的拱手,道“自然。”

当下谢迁将答卷,从小窗那双手递了出去,受卷官快速扫了一眼文章,见七题不仅答得满满当当,且每个字都是乌黑、方正、光沼、等大,既规范又整洁的台阁体。

受卷官当下既吃惊,又满意,不禁连连点点头,道“看来是下过功夫的,开锁。”

“是,大人。”立时官兵拿出钥匙,给谢迁的号房开了锁。

谢迁拱手行礼后,从号房走出,立即提起早已收拾好的拉杆箱,扬长而去,远离众臭号。

一旁其他几个号房的士子,大部分才刚写到五经题的第一、二题,更有甚者,连五经题还尚未开笔,见谢迁如此迅速的交卷,心中虽诧异,但更多的是鄙夷,觉得这个“傻子”是提前放弃了。

坐在辛卯号考棚里的谢迊,见谢迁比自己答得快,暗骂道:这个乡巴佬,真是丑人多作怪,哼,又不是谁早交卷,就中举。”

心底虽是这般骂了一通,但谢迊却是着急地将最后一题誊写好,当下敲门,急呼道“交卷!交卷!”

而另一间己丑号考棚里的王华,正对一道题抓耳挠腮,瞄见谢迁走出,开始讶然,后却恍然埋下头,道“真是后生可畏,为兄就知如此。”

王华顿时一脸荣耀,仿佛交卷的是自己,随后对着题目继续思索。

受卷官接了答卷后,走过穿堂,至公堂以东的弥封房。

贡院中西为对读、掌卷、弥封三所。协忠堂后为大观台,为五经房。

除了内供给是给考官,官兵们供吃供用的之外,其余四所皆与乡试相关。

受卷官拿着谢迁的答卷去弥封房里,之后的流程便是弥封的书吏将答卷糊名,弥封做好后,再由弥封官再送至誊录房里,让书手誊录。

待誊录完毕后,誊卷与原卷,再送至西边的对读所去,自有对读官校对誊卷和原卷是否符合。

对读无误后,对读官再将原卷留下,把誊卷送至至公堂。

至公堂有外进内进之分,中间间隔以帘。

外帘官只能止步于外进,对读官将卷子送至外帘外,自有收掌官负责接卷,再送入帘后,按五经分房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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