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夏日的夕阳总是红彤彤的,天边大片的火烧云如同漂浮在天空的彩色棉絮,站在楼顶,一半沉在地平线在之下,一半被大厦高楼拱托在空中。
厂房面积极大,他们所在2楼恰好是仓库部分,堆积成山的货物影子在暮色中被拉长,横跨厂房的水磨石地面,仿佛阳光下的清澈河床。
夕阳的光线洒在余念持握剪刀的手上,梳齿游过三千乌丝,几缕将断未断的短发夹在梳上被带出。
空气中漂浮着仓库特有的味道,那是无数工件和新塑料制品等物事集合在一起的味道。
余念不是理发师,当然没给别人剪过头发,本来也不敢挑这个大梁,但江微一再表示她的头发柔如何顺且粗直,只是剪成合适的长度不会太难,这才勉强答应。
剪成板寸自然是开玩笑,何况在没有推子等工具的情况下,板寸也没那么好剪。
齐肩的长发现在只到齐耳高度,工作已经接近尾声,现在就是把头发都修整齐,不让一些长的头发茬露出来,
“看看我的手艺。”放下梳子,余念笑着把镜子递近交给江微。
剪的过程本来就在她的指导下进行,这时候她却转动着脑袋,上下左右看了半天,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让余念心里石头落地,却见她温婉而矜持地笑道:
“真丑。”
“咳……咳!”
余念不防她如此直接,正要尬聊几句缓解,她笑了几声总算说道,“开玩笑的,还不错啦,很整齐。”
抖落身上的碎发,再取下套在肩上的报纸,两人身旁桌上摆着剪下的一大束乌黑头发,剪刀是一把在普通不过的美工剪刀,从某个办公室里搜罗出来的,梳子则是江微自带的,用完了也放在一旁。
江微感慨道,“以后什么都要自己做了。”
不等余念也感慨起来,黑子的声音从对讲里传出,“有重要事情,都上来!”
他此时正在楼顶值班,余念看一眼江微,两人抓起枪同时网上跑。
张志海正在一旁用厂里能找到的工具拆卸保养枪械,也听见了,抓起一把撬棍也冲了上去,沿路喊上其他人。
一行人气喘吁吁爬到顶楼,黑子靠着围墙背对他们,脑袋边上的夕阳一半已经入了地平线,将要消失不见,听到脚步他转过头来,放下望远镜往西北方向一指。
“那儿。”
其实他不用指,站在这个高度也不可能会忽略目标。
一颗又一颗的头颅连绵成片,面无表情向着一个方向流动而过,不见首尾,又一个尸海。
“这都不能算海了,海可不会动,这是尸潮。”张志海眯眼观察道。
“这数量,应该比之前加起来的还要多。”余念头皮发麻。
“那个方向是广州,它们简直就像是在有目的的行军。”农国章道。
“好在是那边,如果换个方向,等于把人烟稀少的东北方向也堵死了,那么要离开这个城市,除了水路根本就没别的地方可走了。”江微刚减了短发还不习惯,说话间把头发撩到耳后别住。
“水路要是有条件走就好了。”余念不无可惜的叹道,水路当然可以避开丧尸,还有淡水随时取用,沿着长江一路向西,无疑是最安全最稳妥的办法,但他们没有船,即使有,也没人会开,更不提缺乏各种油料物资。
“能开的船早开走了,老老实实走陆路吧。”农国章老成说道,江微看了他一眼,她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转眼太阳沉入地平线之下,吸取了教训,众人选择这里扎营后就清理出了几间办公室,江微主动请缨照顾草莓用去一间,剩下6位男士分了2间。
啪!
老周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呲牙咧嘴道,“隔着裤子也能咬!这末日的蚊子都比以前凶。”
为了节省电力,入夜后所有人都关掉了手电,遮挡厂房门窗后,黑子和余念捡来几个叉车托板,劈碎后用硬纸壳助燃,直接在水泥地面上点了堆火。
怕热,只好远远看着,总归心里都踏实一些,也方便烧水做饭。
厂房里异常寂静,没有娱乐活动,但要七八点睡着显然也做不到,末日之后,所有人的睡眠时间都被压缩得很短了,通常都不超过7小时,倒不是没时间睡,只是人人心里都涨满了心事,除了黑子,其他的几人都没那么大的心安心睡觉。
张志海、老周、农国章都在做着各种准备,类似剪头发,末日后的一点一滴都要自己亲自动手。
白天用过的枪械有的还泡过下水道的水,要擦干净重新上油。
冷兵器也需要检查有没有断裂或者崩口卷刃,严重的只能更换丢弃,厂里倒是找到了砂轮机,但没有电自然用不了,磨刀石这儿没找到,张志海和黄毛找到了两根撬棍,极其好使,杀丧尸,撬门,搬重物都很方便。
然后是物资。
夏季高强度的运动,饮水量极大,每人每天至少也要2-3升,七个人加起来就是几十升,找不到这么多矿泉水,都要动手烧,只好将随身携带的小锅架起,慢吞吞用柴火烧好后灌入水壶中放凉。
除了每个人携带的口粮和水还有衣物药物之外,还有少量的公共物资,做饭烧水的锅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子弹,备用刀斧,公共食物,对讲机等物品,平均下来每个人要携带的体积仍旧不小,这还是因为在城市内活动极度精简的结果。
江微和黑子轻轻带上房门走到火边,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