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凌起身近前,伸手替她拢好因为刚刚奔跑而散开的披风,声音轻柔,“急什么,也不怕着凉。”
顾媺低头,散乱的发丝拂过耳侧有些酥酥麻麻,白皙的耳廓浮上嫣红,“我没想到还有外人。”
弋凌大掌包裹住她的葇荑,将她带进房内说:“此间没有外人。”
入了内,弋凌指着两人介绍说:“这是谢轩安,太常少卿。”
右边的男子一身青衫,他起身向顾媺行礼,“见过夫人。”举止间书卷气息油然而生。
顾媺回了礼问:“姓谢,可是陈郡谢氏?”
谢轩安点头称是。
陈珺谢氏自北胤与南华分裂之前就是名门望族,北胤建国后虽然逐渐隐去但在民间的地位不可动摇,深得百姓爱戴。
左边的男子少将风范,浓眉大眼,亮甲着身很是英武。弋凌指着他道:“这是我军校尉,江循。”
顾媺与之见礼,然后弋凌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封信给她。
顾媺接过信,只见上面父亲熟悉的字迹写着吾儿亲启。眼泪瞬间涌上眼眶,她指尖颤颤,一时忘了动作。
肩上蓦然被人有力的握住,顾媺抬眼,见弋凌说:“回去看吧。一会这边结束了我去看你。”
顾媺连忙点头,转身出了书房。
院子里积着新雪,童仆早已洒扫干净,门廊两侧张贴着新写的对联,处处挂着红灯笼。
冷风朔朔,顾媺却丝毫感觉不到,出了书房走了两步便干脆在廊下长椅上坐下打开信封。
父亲熟悉的字迹句句问候,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信中只是说些闲事,薄薄一张纸顾媺很快就浏览完,又意犹未尽的开始细细斟读,仿佛想从字里行间看出些不用一样来。
她呆呆在廊下对着信坐了良久,直到弋凌送客出来发现她还在门口。
“怎么在这里坐下了?”弋凌到她身边问。
闻声顾媺猝然抬头,眼中泪光直直撞进弋凌的眼底。
“想家了?”弋凌问,目光略过她手中展开的信纸,顾媺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弋凌叹口气,然后朝她伸出手,“起来吧,外面凉,我送你回去。”
顾媺望着他的伸过来的手,有瞬间的迟疑。弋凌却当做毫不知情,只是定定伸手望她。顾媺垂眼,将手交到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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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宴终于开场。
弋凌带着顾媺一步步登上昆兰殿高阶。
他的掌心如父亲般温暖宽厚,顾媺被她紧紧相握。恍然间犹如依旧赖在父亲身侧一般的安心。
弋凌侧头打量她,纤细的身姿穿着繁重的宫装,十字髻简单挽住,耳侧垂下的秀发衬得露出的脖颈嫩白如雪。见她神色恍惚,声问道:“怎么了?”
顾媺回神,目光触上他的,不觉耳后一热,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能将他与父亲做比较。摇摇头说:“没事。”
他微微一笑,刀刻般的线条柔和下来,“一会可别跑神了。”
顾媺点头与他一起步入大殿内。
昆兰殿建于湖心岛上,四面皆为落地屏风,虽然正直冬季,殿内处处拢着炭火,厚重的棉锦帘将寒气阻隔在殿外。
顾媺与弋凌刚刚落座,就听见宣驾之声层层传来。殿内众臣,命妇姐都俯首见礼。
皇上携懿贵妃而来,中宫无主,懿贵妃的玉案设在皇上身侧俨然已成皇后之态。皇上抬手免礼坐定,众臣才起身坐下。
礼官诵读赞辞后皇上宣布开宴,鸣鼓之声悠然传开,划破皇城寂静的夜晚。
丝竹声起,缓歌缦舞织出一个旖旎的夜晚。
顾媺安然坐在弋凌身侧看着他被人一杯杯敬酒,起初并没有在意,但敬的人多了,她不免有些担心,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弋凌回头看她,眼中竟是笑意,他微微倾身到她耳侧柔语:“我没事。”
他炙热的气息混着酒香喷在顾媺耳畔,有些痒,她不觉缩了缩却不知道整个耳廓已红彤彤。弋凌见了心神一漾禁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
顾媺被他突然的亲昵惊到,有些惶然地侧开身子,心却不住地狂跳起来,哪怕是和慕然,也不曾在众人眼前这般亲密过。耳边传来弋凌低低的笑声。
一曲终了,舞姬退场,成王持酒上前恭祝贺:“难为皇儿有心,赏黄金千两。”
成王听了却不谢恩,垂首朗声道:“父皇,儿臣求父皇换赏。”
皇上一笑说:“怎么,嫌少了?”
成王躬身行礼说:“儿臣不敢,儿臣已过及冠之年,求父皇赐婚。”
皇上一愣,半响才哈哈笑出声道:“我道何事,原来是吾儿跟朕讨媳妇来了。”群臣哈哈大笑,气氛欢快起来。
“好吧,你说,看上哪家姐了?”
成王回道,“儿臣求娶陈尚书之女陈琼。”
此话一出,气氛骤然凝固,众人心中已打起了算盘,且不说成王身后有权势熏天的萧氏,如今若再娶了陈氏女那可就是如虎添翼,端王就彻底没了希望。
皇上抚须沉吟道:“皇儿眼光确实不错,可是这陈尚书前几日刚刚上书说女已有心爱之人,求朕赐婚。”
顾媺听了,唇角微微笑起,知道陈尚书大人宝贝这唯一的独女,却没想到陈琼确实能说动陈大人出面。
“敢问父皇,陈大人所指何人。”
“桓卓,你出来。”皇上伸手招桓卓出席。
桓卓起身到殿中间行礼,“参见父皇。”
“朕问你,可愿娶陈琼为妻?”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