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精卫寥寥无几的言语中,我得知了钱桀离去的来龙去脉,心中也了然几分:精卫的幸福,其实算是我毁掉的,我若不拿精卫去唬钱桀,他或许会安然伴在精卫身边。

精卫是我最好的姊妹,虽非血亲,却胜过亲人。我满心的期盼着她能嫁给她爱的人,却不想是我亲手葬送了精卫的幸福。

“精卫,我去帮你把他追回来,看我不好好收拾这小子!”我气血上涌回青鸾宫拔了剑就想杀出宫去找钱桀,恨不得同这懦夫狠狠干一架。

然,精卫的眸子冷得似抽了魂,僵硬的拽住我的手,突兀的喃喃道,“夫人,他已经走了,追去又有何用呢?如果我面对的只是个没了心的男人,那我宁可不嫁。”

精卫倔得跟头驴子似的,她将嫁衣埋在梨树底下后,简单的回家收拾了几套常服,将所有糖子儿推到她弟弟面前,跟她爹娘说,“我不嫁了。”然后,在她爹娘的骂声和哭声里,毅然决然的回了咸阳宫。

我是后来才晓得,精卫的弟弟,那个小名唤作牙儿的小男孩儿,自拿了精卫未嫁的喜糖之后,在他爹娘的伤痛和叫骂后,馋嘴如他,再没吃过一颗糖子儿。他与精卫感情深,年幼的他那时以为是他馋嘴夜里偷吃了大姊的喜糖,害大姊嫁不出去了,从此再不敢吃糖。此,是后话。

北风呼啸着灌进青鸾宫内,猖獗着冬日的严寒。这严寒,也抵不过精卫的心寒罢?

她却在短暂的失神后,回青鸾宫内自己的房间快速盥洗一番,换上该着的衣裳,笑靥如花的复又随我抱着孩子出了咸阳宫。

只是,那曾经暖人的温婉的笑,如今我看来却凭空多了一抹沧桑。

钱桀这个名字,成了青鸾宫内的禁忌,她缄口不提,纵然我有再多悔恨,却也不知该如何去求精卫的宽恕了。尽管多年之后,和精卫聊起此事时,她很坦然也很无所谓的样子告诉我,“他不过是自己不敢担当罢了,夫人又何必将此事的责任归咎于自己?就算没有当初夫人的威压,将来他总归还是要面临旁的压迫的,那时只怕他依旧选择的是逃离。他是个浪人,向往自由的浪人,他不会也不愿被任何枷锁束缚,所以他选择放弃我成为他的软肋。”

钱桀离开之后,她犹如朗朗明月缺了个口儿,虽然光华依旧,却再难圆满。

对精卫,我的愧疚都无法再用上,我平生头一次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将嫁衣埋在了梨树底下,对他说等他回来还愿嫁他,诚然是给她自己留下个最美好的念想罢!回青鸾宫时,她的发是高高绾起的,盘得很好很精致,她早已视自己为钱桀之妻,嫁不嫁的,于她都不过是个形式了,她在乎的是能否伴在他身侧罢了。即便他抛弃,她依然选择执着……

这就是精卫,磐石尚可被敲碎,她倔强着如溪水细流般的,纵然山石阻拦,她只从那狭缝间缓缓流淌,静谧着走自己的路,无人阻碍得住。

我带着满腔的心事抱着阴曼去寻了昌平君等臣子,与吕不韦一样同为相国的昌平君和昌文君,休养生息碌碌无为惯了,不理朝政也没多少真正的权势,不似吕不韦那般爱玩权谋之术,但到底也是一国之相。常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昌平君和昌文君便是如此,即便他们再碌碌,也掩盖不了他二人始终是相的事实!

面对昌平君和昌文君时,我心思沉沉几近有些脱节,幸而精卫还在我身侧,她提点着周折着总算将事情有惊无险的谈妥了。她对我的默契,是从小就养就的,若然没了她,我当真就如断了只胳膊。加之他们本就是芈氏族人,与他们捆紧的是芈氏在秦如今的繁荣,对敌对势力他们怎可能袖手旁观呢?

带阴曼走访了昌平君和昌文君后,我按阿政同我言说的一些名单,逐一去试探了那些臣子。剖之以利害,众臣自然是站在阿政身侧了。这份名单本就是阿政信得过的部分臣子,我相信他的眼光不会有错。

祖母似是察觉了什么,不待我同祖母言说,年节画眉归宫时祖母托画眉递了一份名单给我。那上面是祖母自去联络的一些老旧权贵名单,其中有几个被祖母圈了出来叉掉,我了然祖母的意思,领了祖母的情将那张名单呈递给了阿政,阿政看罢,唇角挂着浅浅安慰而又欢喜的笑,“祖母怜我。”他如是说。

年后不久,芈青萝和长安君的孩子就生了下来,芈青萝哭号了一夜将两个男孩儿生下来时,嬴成那戴罪的母亲来华阳宫看孩子,跪在地上叩了好几次苍天,“天不灭我儿血脉。”华发苍苍的她与芈青萝私语了几番,便被带走了。到底,她还是罪臣家眷。

虽因芈青萝事先不知情,又加之我和祖母求情,嬴成的谋逆未殃及到芈青萝和孩子的性命,但到底长安君府只剩下芈青萝只身一人,日子也是好过不到哪里去的。

我与祖母算计着将芈青萝嫁给嬴成时,就想过青萝的结局会是如此,但谁都没有想到她的宿命会来得这么快。这,大概也是命罢!

加冠前的日子里,大秦就如沉淀下来的一汪泉水,波澜不惊。可我与阿政都知道,这不过是表象罢了,愈是平静,我与他便愈是终日惶惶不安。

最可怕的,本就源于未知。我们不知晓加冠前会出什么波折,这波折迟迟不来,我们便要担忧至它来为止。

秦王政九年四月,天气晴好,奉承天意,阿政该去雍地举行加冠礼。此前,我与阿政依礼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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