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欢喜得同只雀子似的,和阿房柔柔弱弱悲悲切切的性子一点都不像,不过,元曼这性子诚然比阿房更讨喜些。她这样也好,没心没肺的,什么事儿也都能笑着面对,看着都觉是个有福气的。

匆匆然用了早膳,元曼蹦跳着哼唧着小调儿,时而与王翦闹两下,时而又在我身侧撒娇,下山下得很快。只是在山下的小路上,我们看到了几张黄布画着的人物塑像,赫然就是我、王翦和元曼。

而上面的罪责告示,则是离谱得令人发指,言说我与王翦偷情,华阳公主则是通敌叛国投靠了赵。我们三个并非目不识丁之人,瞧着那黄标榜上的画像和恶心人的罪责,火气憋不住的往心里烧。

这几顶帽子扣得当真巧妙至极,我也好,王翦也好,元曼也好,无一不能幸免的就这样被通缉。子虚乌有的罪证,更是让人恶心又心寒不已。告示之下,对普通百姓来说,悬赏金额更是高得吓人。提供有效线索是百两金,捉住一人便是五百金,擒获一具尸首便是八百金。捉拿我们,同时更是欲要了我们的性命。

元曼当即气得便揭了那告示,“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就是狗皮不通!待本宫拿了这东西去父王面前问责,看父王要怎么解释!”

我与王翦没元曼冲动又简单的脑壳,王翦当即便伸手拦住元曼,元曼气得当时就差点没拿剑和王翦打起来,“王将军,本宫一直敬你是个英雄,如今你贸然拦下本宫,是何意思?”

我叹息一声,“将军与我们母女如今各有各的罪名,而本宫与将军的罪名更是重得很,公主更是被扣了个通敌叛国的帽子。试想如今,谁人不想要了我们三人的性命?咸阳城内外,只怕如今谁人都为之疯狂。”

说我与王翦偷奸,只说我是芈姓**女子并未道明我是栖桐夫人,王翦则是挑明了身份为将军,元曼更是指明为华阳公主。断了华阳宫的路、断了兵卒将士旧识的路、阿政的打压芈氏行动更是断了我找寻亲信的路、元曼人小罪名更是人人得而诛之。呵,阿政啊阿政,莫非你当真想要了我们三人的性命吗?

我的话语并不重,但说出来之后,元曼当即便颓然,“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定是有什么小人在父王耳畔谗言了,父王怕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才会想要杀儿臣的。父王,你如何就不等儿臣和母妃回宫,好好的当面跟你解释呢?”

可也只是短短一瞬之后,我亦发现破绽:搁下别的不说,单就元曼通敌叛国这一罪名就不成立,若只是擒拿归案还好,尚可理解为阿政寻人寻得急了出的下策,可告示公然宣布尸首赏金更高,这摆明了,就是有人想要了我们三人的命。

是谁会同时树下我们三个敌人,更下如此狠手?或者,这黑手从来都只是向我来的,他二人不过是被我殃及的池鱼?

三人左右一商议,各自讲出疑惑所在,更确信了该尽快赶回咸阳宫内。未当着阿政的面,说什么都是虚的,除非他亲口指出我们三人的罪责,莫不然我是绝不相信这荒唐告示。

一路黑纱掩面半遮半掩到咸阳城脚下时,才发现城门紧闭,城门之外亦贴着缉拿我们的告示,遍地更是骨瘦如柴的人们,这些人中最多的便是老弱妇孺,她们多就地坐着、躺着,绝望的面上嵌着一双枯槁的眼。

饥荒灾年!我的脑子里霹雳般的闪过这几个字,抬头望着城门上威风凛凛的士卒们。

今年的饥荒灾害,竟这样厉害吗?不得不关了城门以避之,更有孩子已经饿死,哭丧的声音都显得那样无力。

我只觉心一阵阵抽着痛,元曼红了眼,伸手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来,我知道,那里面藏着今日早晨她未吃完的半只鸟儿。她犹豫了一下,便大步走到一孱弱的孩子和妇人面前,递给了那对可怜的母女。

待她走开,那两个母女摊开吃食时,周遭的人便陷入一阵喧嚣和疯狂,拥挤着就要上前去抢,踩踏声哭闹声登时四起。有眼尖的更是指着我们“他们有吃的!”

瞬时,我们三人便陷入众矢之的!


状态提示:042.饿殍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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