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之月,桃李渐艳。

秦赵战事愈见吃紧,秦王令大将王翦主攻赵,捷报频传之下,赵之王室惶惶不得心安,为缓国之危境,赵王迫于无奈进献歌姬舞姬无数,以祈半刻安宁。

二月二,龙抬头,日子尚好。精卫从大王处前来传大王口谕,言说午膳同去玉和殿,邯郸素来多罗敷,此番赵国送来的舞女里,一应女儿皆是柔得能掐出水来,如斯美景,怎容错过?

这样好的大日子里,若不唱出戏,岂非辜负了这好天气?

我琢磨着,华娘在玄水宫忍辱负重也有一段时日了,问碧瓷时她亦回我说,华娘以为时机到了,如今是箭在弩上一触即发,而精卫亦说大王这边亦无大碍。

离宫的大半年,听闻赵高已从车府令升了职,大王深觉此人只为宦人伺候他鞍前马后着实可惜,而赵高对天下之势又颇有一番自己的真知灼见,不愿屈才。如今大王身边尚缺个能干的大监,我琢磨我这宫中人手不缺,便遣精卫暂任秦王身侧的掌事宫女,一来她伺候大王我放心,二来她伴在大王身侧于我的行动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精卫去伺候大王了,我便让碧瓷来做了掌事,余下碧音则主要照拂灵妃和华公主母女。

赵国此番着实大手笔,百余佳人辇来于秦,更有金银珠玉陪送无数。

午时,妆容精致后,我牵着阴曼去玉和殿。此番歌舞大盛,各宫但凡有些恩宠的妃嫔皆有资格前来观舞,有子嗣者更是得赐佳座观之。扶苏和元曼也都在,他两个心情尚好。而多日懒怠的赵芡亦带着诗曼来了,她比出青鸾宫时的消瘦要丰腴了许多,虽不及她刚入宫时的体态,可面色红润而气色甚好。有着孩子的陪伴,她面上笑靥愈盛。

青良人带着公子高来得也颇早,观台上,我与阿政皆着一袭青衣,芈青萝则配以玄色青纹的服饰。她位分不在伯仲,自然不得伴大王身侧,故而也只得远远地看着大王脉脉含情。

这一场皇舞来得颇为盛大,多半数着玄色广袖舞衣,余下小半着红色广袖舞衣,中间以金线绣龙凤青帜半遮半掩,角音靡靡之下,一众舞女翩然纷飞,更兼罄缶声声、编钟鸣鸣,气势恢宏而庞大。

阿政端身而坐,捋须笑道,“呵,赵王倒也舍得,这偌大的舞姬光是编排这段皇舞,怕就要费不少精神。也不知,赵王是否将他邯郸宫内善舞者尽数搬了出来。”

“邯郸人素善歌舞,可这样庞大的舞姬,舞姿不论,单单从这人群中挑就一个出来,模样、身段都是极好。赵王此番定是花了血本,他指不定在哪儿心疼着呢。”我轻声笑之。

阿政听得暗爽,点头只道,“不过,他若想以美**之,怕是收效甚微了。赵,必攻而夺之,他赵王以为区区百余佳人便能政沉沦?此也未免太低估政了。佳人可留之,可他喘息的时机,政一刻也不会给他留下!”

我听得好笑,赵王此番算得上是什么也没捞着。

伐六国而并之,是秦多年心愿,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阿政又心有大志愿合谋天下,区区美色又怎会诱惑得动他?况,使用美色这一招,早在多年前赵姬想以此掌控阿政都没能得逞。如今他又经十余载的沉淀,更遑论会再陷入这一层陷阱了。

歌舞正盛,我与阿政端坐着看这歌舞,角音渐低时,却见那青色织金的大旗忽而被人拽落,原大旗之后还有一身段窈窕绝好的女子,身着金丝舞衣,拨弹起《蒹葭》之调,伴随低吟的是四位红衣舞女,牵引着承载那抚琴的女子缓缓推就着往前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

碧瓷在我身侧忍不住耳语一句,“夫人,看来今日不仅是我们想唱戏给大王看,别有心思的人还有赵王呢。”

“且看着,不知这辇车上的女子是谁,竟装点得这样精致。赵王想以美**惑我们大王,选就的肯定也非寻常女子,这百余佳人恐怕也都不是赵王的倚重,赵王所倚重的,应当就是中间这位了。”我低声窃窃与碧瓷交谈着。

碧瓷很聪慧,只是从前我身边一直有个精卫跟着,掩抑了她的光芒。如今将精卫调拨至大王身边,碧瓷这丫头的细心和贴心也渐渐得以显露。

“婢斗胆揣测,此女有可能是赵国的公主,只有身为赵之王室,才最有可能全心为庇护自己国家而只身犯秦。”碧瓷看着那女子也颇有些好奇,故而与我顽皮的多说了几句。

我仔细打量了一回,她坐的辇车渐渐靠近,愈发靠近,我只觉得眉眼愈发熟悉。

会是赵国的公主吗?如若当真是赵国的公主,这无形之中则又等于给我树了一位敌人呢!到底,嬴端可是从赵国夫人屈尊降为端长使,最后又被赐了一壶毒酒,更是对赵宣称嬴端是暴毙身亡。这一层家恨未了,又新添国仇,来者若是赵之王亲,定然不善!

可再细一琢磨,应当也不会是公主的身份,赵王没有理由送了个公主过来而不吱声。况,她这一曲蒹葭弹得并不尽善尽美,反而颇显生疏,应当是急急操练出来的。在此之前,她应该不曾瞻仰琴艺。

看着这眉眼颇有些熟悉的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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