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之中如此动怒,终归是不好的,故而精卫只犹豫着低喃了几句,“夫人,这……家宴正盛,夫人此举是否有些不妥?”

我冷笑一声,“既然她唤得本宫一声姐姐,此事本宫便管定了的。要晓得,如此郑重家宴,她依旧这般放肆,如若不在此时管教,将来指不定还会有多放肆。”说着,我剜了精卫一眼,“你既不愿去取银尺来,那便让本宫亲自动手,好好教训她一番才是!”

见我震怒模样,精卫再不敢做半句声。

芈青萝颤抖着身子微微向后退着,洒落在地的汤水沾湿了她麻色衣裙,她双手撑地微微向后退,惊恐之声哽在喉头,颤出来惶惶之音,“夫人,民女知错了,夫人不要啊……”

不待我向前,一瘦小人影却将我拦住。

但见茵陈柳眉倒竖,请奏道,“夫人,家宴之中,夫人本不该为此伤了和气,亦不该为此磨了夫人的手。如若夫人不弃,茵陈愿代夫人惩戒。”

我为这丫头大胆举动所心惊,却也感慨如此一来,不用我亲自动手,倒也省却祖母一番闲话。

茵陈到底是护主的,故而才这般殷切的欲借我之手来惩戒芈青萝,虽是失了礼数,可到底也算给了我一个台阶下。大不了,如若上者怪罪,我护着茵陈就是。

“其一,芈青萝不知礼数,贸然在玉和殿直呼大王和夫人名讳;其二,芈青萝出手伤了阿房,阿房身怀龙裔,此罪不当饶恕。”我顿了顿,“姑念芈青萝稚幼,罪责虽可从轻,却不能免。茵陈,你代本宫掌掴她二十,并在殿外跪一个时辰,如此,便也罢了!”

闻言,芈青萝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唤祖母。

祖母眸子里闪过一分心疼,可到底碍于我的颜面,还是未说出来。

桌边的羊肉汤濡湿了衣裙,精卫低声提醒道,“夫人裙子脏了,婢带夫人去更衣。”

我点点头,看着狼狈不堪的阿房,便唤了她一道随我去玉和殿殿后更衣去了。

后殿炉火烧得很旺,暖暖的熏得人起了早瞌睡,前殿依旧歌舞升平,偶尔能闻得芈青萝的哭喊声。

不知为何,对于芈青萝,我心中总有一股淡淡的厌恶感,甚至于有预感她将来会带给我一些不好的。将来吗?我思索着,这丫头三番两次虽对旁人有不逊,却似乎是比较黏阿政的,还一口一句政哥哥,唤得我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粒子。呵,小小年纪,就将心思打到了咸阳宫?

我暗暗笑着她的不自量力,却也知道,将来她是如何也走不到我这个位置的。如若她当真对阿政起了心思,那么,在她到及笄之时,我便会早早的将她嫁了人去。嫁倒不会嫁个亏待了她的,只对象不会是阿政就是!

精卫替我整理了新换的衣裳,小心的将宫绦给我系上,只敢系得松松的,生怕捆紧了会弄疼腹中婴。

替我整弄衣裳时,精卫忍不住嘀咕了句,“青萝这丫头也当真太没教养了些,闯祸闯到玉和殿来了,忒不知死活。今儿还好阿房姑娘穿的衣裳厚实,没烫着她,莫不然今儿怕是她死都不为过的。是个孩子又如何,可若是个只知处心积虑谋害别人的小娃娃,还不如从未生养的好!”

我以为精卫一向是老好人的,不料在芈青萝之事上,她亦是如此愤恨。可见,在华阳宫时,这丫头也没少折腾她。

紫苏端了热水给阿房擦了把脸,又将兽炉上蒸热了的衣服取来,快速给阿房撤下脏衣服然后拿热衣服换上,念及在殿上那一遭,亦忍不住咒骂了两句:“呵,野丫头,当真太没**了些。依婢看来,夫人今日这么粗浅的责罚一番,倒还是轻饶了她。”

后殿众人对芈青萝个个是深恶痛绝的,倒是受伤最大的阿房,若有所思般,愣愣的半响没有说话。

不多时,阿政进来,对阿房嘘寒问暖一番,我只在后面坐着待精卫收拾完。见阿房已经收拾干净,阿政便携了阿房先出去了。

他们前脚刚走,祖母带着寒鸦姑姑入了后殿,瞥见角落的我时,她的目光淡淡的,惊不起一丝波澜。

她款款向我而来,衣裙翩翩,华贵端庄。我恍恍然看着祖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祖母在我身侧坐下,叹息一声,方道,“青凰,你今日不该责罚青萝的。”

“祖母,我知你是心疼她,是在护短。可她今日三番两次的不守规矩,青凰身为这咸阳宫的栖桐夫人,如若再不出手教训她一番,便是青凰拿不稳秤了不是?”我握着祖母的手,撒起娇来。

温润而软滑的祖母的手,一如她年轻时候般,可见祖母保养得还是极好的,脸上虽有了丝丝皱纹,可纤纤玉手却是白皙细嫩的。到底,是没沾过阳春水的手啊!精卫曾如此感叹。

祖母虽护短,可论起血脉亲疏,到底我才与她血缘更近。而芈青萝,却丝毫不沾芈氏血统,故而祖母即便护短,当着佑什么事的时候,她定然也是更护着我的,而不是芈青萝。

见祖母不言语,我扁着嘴依偎到她肩,“祖母,青凰知道青凰近日脾性大了,不如从前文静温婉了。可这咸阳宫,我若不学会强势几分,哪能守得住自身安危?”

闻言,祖母笑着拍了一下我的额,嗔骂道,“当真愈发口舌伶俐了。难不成你在华阳宫时,就弱势了不成?”

与祖母言笑一回,方携手欲出去。

精卫收拾好衣物后,将前些日子送去修补的玉镯子还给寒鸦。寒鸦只笑着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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