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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到了。

这秋风暖融融的, 并不冷意沁人,但若是小看它,到了天黑之后, 骤然冷下来的风足以把人冻病。

荒郊野外,原本的田地都荒芜了,还有一两棵零星的白菜长在水沟边,跟野草长在一起。

大丛大丛的野兰、葱兰长得到处都是,开着白色、黄色的小花, 散发着香味。

村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除了老弱病残, 走不掉,跑不掉的, 就留在村里等死。

今天早上,村里剩下的村民突然听到了一声悠长的长鸣。这长鸣叫了一声后就停了。

有年纪大的人知道,对其他惊惶害怕要躲起来的人说:“这是监狱里的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又有犯人要送来了。”

一个村民竟然羡慕的说:“现在监狱里有饭吃吧?真他娘的好!我都想犯点事被抓进去了,好歹能吃上两口干的。”

另一个村民说:“你进去要挨打的, 打死了就拖到监狱后面的坑里一埋,谁也不知道。”

第一个说话的村民咽了口口水, 说:“那也比饿肚子好。”

在距离村子不远的地方, 有一个灰扑扑的大房子, 它周围是高高耸起的围墙, 围墙上还有铁丝网,铁丝都冒着尖刺, 还通电呢, 上面时常挂着野鸟电死后风干的尸体。

围墙大门下方的小门, 今天打开了。

两个宪兵扛着枪走出来, 朝后面喝斥:“快点!快点!都出来!”

里面,一队宪兵打开所有的牢房门,把里面的犯人都赶出来。他们用枪托,或是用日本刺刀,作势朝犯人扎去,犯人们慢腾腾的翻滚躲避,张惶无比。

“都出来!都出来!”

所有的犯人都被赶了出来,他们昏昏沉沉的,突然从没有灯光的室内来到室外,眼睛都受不了外面的阳光,被刺激的流出眼泪。他们被驱赶着站成队伍,不敢说话。

宪兵们继续在牢房中驱赶。

有些犯人不想出来。

“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杀我!不要枪-毙我!”犯人抱着宪兵的腿哭求。

宪兵连踢带打,“滚滚滚!再不滚爷爷现在就枪-毙了你!”

宪兵将不肯出来的犯人也都拖了出来。

最后,宪兵将所有的牢房都检查了一遍。最后一队出来的宪兵向队长报告。

“有两个断气的。”

队长说:“晦气,真会给老子找事。拖到火化炉那边去烧了吧。”

犯人站在队伍里听到都瑟瑟发抖。

队长问宪兵:“里面没人了吧?”

宪兵:“都赶出来了。”

队长:“行了,那把他们送走吧。”

犯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有的被关了几个月,有的被关了几年,有的被关了更长时间。他们已经很久没到外面来了,突然被赶到空旷的野外,让他们不知所措,几乎想再躲回牢房去。

比起自由,他们更害怕这是要把他们全杀掉。

队长一走,宪兵们都举着枪走过来,犯人们就都害怕的鼓噪起来了,他们大声哭叫,有的还想往外冲,都被宪兵用枪和刺刀逼了回去。

“都老实点!不然就打死你们!”

宪兵啐了一口,嫌弃这差事没油水。可这是上面下的命令,他们也只能照办。

犯人们被陆续的赶了出来,宪兵们逼着他们走,然后在他们身后关上了大门。

一开始,犯人们站在监狱的大门外不敢动也不敢走,他们像一群鹌鹑,在笼子里养惯了,放出来也不会跑了。

直到太阳渐渐升高,暖融融的秋风吹在身上、脸上,带来野外的草香、花香、泥土香。

人的感知就渐渐清醒了。

他们在外面。

没有人看管。

一个人先跑了。

他先走开,走远,再发足狂奔。

犯人们看到他狂奔的背影,木然呆滞。

在监狱里有瞭望塔,许多越狱的人都是被塔上的宪兵用枪打死的。

人会像被石头砸了,突然扑倒,然后再也不会动。

可这个人跑啊跑,跑到没有影了,也没有枪打他。

犯人中间鼓噪起来。

更多的人跑了。

然后,所有的人都跑了。

他们有的漫无目的,随便找一个方向就跑。

有的就朝着城市的方向跑。

有的朝着村庄的方向跑。

过了几日,城里出现了一个流言,据说有犯人逃狱了。

本来就没什么人的街上更加没有人了。

学校里也把大门关严,男同学连白天也开始巡逻了。

祝玉燕在同学中间听了许多版本的流言,都在饭桌上学给大家听。

她的筷子拿在手上,半天也不挟一口菜,嘴巴只顾着说话:“有人说是监狱里的犯人暴-动了。还有人说是犯人们联合起来,把监狱里的警-察都杀了,拿着枪跑出来的。”

长桌上坐着代教授、祝颜舒、施无为、代玉蝉、张妈,还有苏纯钧与祝玉燕这对未婚夫妻。

人坐的满,但桌上的盘子却没几个,统共只有两盘菜,一盘酱油炒酱萝卜条,咸上加咸;一盘酱油炒辣椒,咸中带辣。

施无为的做菜技术终于有了进步,以前他是辣椒炒一切,现在他学会了用酱油,就变成了酱油炒一切。

虽然饭菜质量下降了,但没有人抱怨,因为全家只有他还肯下厨做菜。

张妈自从搬来小红楼后就扔下了锅铲,添了许多症候。脖子疼、背疼、腰疼、腿疼、手疼。只要让她坐在沙发上听收音机就不会疼,但要是喊她干活,那就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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