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皇后？”淮阳帝眯起眼睛看向她，俯视的角度总有种极强的压迫感，再加上他本身身上就有的帝王之气，让皇后低下头不敢看他，大气不敢喘。
“是……”可皇后敢说自己知道吗？就算她知道，就算方才慕汐颜说了，她也必须说自己不知道。
否则这个事情她怎么跟皇上交代？
她没想到皇上刚刚走，这么短的时间又折返了回来。
其实她相信慕汐颜说的话是真的，所以她刚刚并没有将另外那一处帮着慕汐颜采摘的两个小太监叫过来，甚至没有惊动他们。
他们是淮阳帝留下来帮慕汐颜的人，她其实并不想让淮阳帝知道此事。
但她因为心里实在是不爽，而且不过是一个外女，并非宫中的人，也并非皇家中人，她觉得皇上再怎么也不会因为这样一个还没有任何名分的女子和自己呛上，可事实却出乎意料。
“但是朕方才怎么听汐颜跟你说她是听从了朕的旨意才采摘桂花的？而且是要给朕和太后做桂花糕，而你不许？”淮阳帝声音森冷，吓得皇后动都不敢动一下。
“陛下……臣妾、臣妾以为她是胡说的……”
皇后没想到方才她说的话皇上听见了，可她也不知道皇上究竟听到了多少。
皇上平日里对她也算是相敬如宾，对她非常敬重。不说宠爱吧，但至少不会当众责罚她。
可今日虽不是当众，但毕竟是在一个外女的面前。皇上宁愿支开荣昭仪都没有让慕汐颜回避，这是她完全不能理解的地方。
“所以你以为她犯了欺君之罪？那为何不直接来找朕？这后宫若是没朕的允许，可有任何人能进出？”
“没有……臣妾、臣妾想着陛下政事繁忙，这又是后宫的事情，臣妾就……就想给陛下分担一些……”
“行了，皇后。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朕不希望再看见你随意训斥他人，尤其是朕的人。你回宫去歇着，这两日就不要出门了。”
淮阳帝这话分明就是将皇后禁足，皇后跪在地上愣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不仅仅是因为皇上将她禁足，还因为皇上说了一句“尤其是朕的人”，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慕汐颜也听到了皇上说的话，心里自然也有想法，但表面却并未表露出来半分。
而且她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不论是现在的她，还是以前的她，在此刻都不会大发慈悲地给皇后求情。
皇上看向慕汐颜，“桂花可采够了？”
“禀陛下，差不多了。”
“好，那就回宫吧。朕还想吃到你做的桂花糕。”说罢，皇上便领着慕汐颜一行人直接离开了御花园，留下皇后一个人跪在那里。
等淮阳帝带着慕汐颜离开之后，皇后身边的宫女才赶紧去扶起皇后。
“娘娘，陛下走了，您快起来吧。”
宫女扶住皇后的胳膊，将她连扶带搀地从地上拽了起来。
跪的时间不短，加上皇后受了些惊吓，又因为慕汐颜心情非常不好，所以此时已经有些站不起身来了。
倚翠赶紧叫身后的小太监过来一同搀扶，先将皇后扶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下歇息，又赶紧命人端来一杯茶水。
“娘娘，您喝点茶。”
“倚翠，方才那真是皇上吗？”皇后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问道，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娘娘，那……自然是皇上的。”倚翠点了点头。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好歹我也是一国之母，皇上……皇上竟然在外人面前如此训斥我！”皇后情绪有些激动。
可她从嫁给淮阳帝的时候，她就对这个男人有些怕怕的。
这个男人虽然总是保持温和，可和他相处久了她就知道，他对自己是拒之千里之外的，她从来没走进过他的内心。
她曾经费劲心力想要和他的关系走近一些，为此她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可即便如此，他对她依旧是淡淡的，永远相敬如宾，却不能相濡以沫。
她后来认为，也许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在帝王之家就没有相濡以沫一说，所以她也渐渐释怀了。
可后来她却发现皇上带了一个女子回宫，这个女子的身份根本不足以入宫当秀女，可皇上就独独宠爱这个女子，那时候她发现皇上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种叫做“温柔”的情绪。
那是她从来的没感受过的，皇上对她永远都只有温和。
一字之差，却相差甚远。
一开始她也如现在这般，那时候她还年轻，更是不懂得如何争宠，尤其是这个男人还不爱自己。
她用尽各种方法，最终却让那男人越来越远离自己。
最后她没办法，被迫接受了这个女人，慢慢改变自己，才让皇上对她回心转意，又肯来她的宫中。
这个女人就是如今的荣昭仪。
可今日她见皇上看慕汐颜的眼神，就和当初皇上看荣昭仪的时候一眼。
不，不一样，甚至比看荣昭仪的时候还要温柔，而且还带着一丝……深情。
那是一个男人在看自己爱的女人的时候才有表情。
她虽然没体会过，可她是爱这个男人的，所以她知道那种感受。
她终于接受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荣昭仪，现在还要让她接受另外一个人吗？
皇后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不经意茶杯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倚翠赶紧上前去给皇后擦了擦身上，“娘娘，您烫着没有？奴婢扶您回宫换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