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看书>言情总裁>倾国红颜李师师>第七章第二节 官家驾到(下)
待!”徽宗一向厚待画师,这点师师还是相信的。

师师含笑不语,开始认真赏鉴佳作:此图开卷便是一派茫茫寒江,远山在缥缈之间,底部为向内延伸的江岸,一块石头突出江岸,有一叶带篷的小舟靠在其旁边,一人在拴系船缆,两人正在向岸上走去——虽然这三人位于整幅图中不太起眼的左下角,但应是对“归棹”的点题之笔。

再向内去,是土岗和山丘,而后群峰突起、层峦叠嶂,随着画面向纵深演绎,清晰可见有楼阁村舍隐匿在山后,又有栈道、小桥点缀其中,充满了淡淡的诗意;此外依稀可见有行人数位,或骑驴,或挑担;再往后面,则又见水岸,复归于寒江浩渺……

从整体构图上看,此作不乏国朝以来画坛全景山水之大气,而在笔墨上则自创新意——勾、皴简略,重在以层层烘染展现雪景的冷峻之感;勾线短而随意,不同于李成的凝重严密及郭熙的挺拔爽落,树枝呈鹿角状,不再是风靡了数百年的“蟹爪枝”;皴笔很少,依石纹有些淡淡的短线皴,只是在石棱之深处加浓墨密点,这与雪景氛围的营造是十分搭配的,非行家里手不能为也。

徽宗这种勾、皴的简略,凝重质朴,气韵高古,富有浓郁的文人画人画的开山者王维(王右丞)的《雪溪图》颇多意境的契合处。这种变化,也完美地体现了从哲宗朝以来所倡导的“易以古图”带来的新变化,又将开启将来笔墨及构图渐趋简略的先河。为此,师师不禁赞叹道:“此作意在笔先,萧条淡泊,真直闯王右丞堂奥也,必开画坛一代之新风!”

“呵呵!”徽宗快然一笑,“朕还颇有些意犹未尽,改天有工夫了,再绘出春夏秋时之景!四图并具,定然赏心悦目。到时朕再请太师等诸高贤在卷末题跋,定然可以传世了。不知贤卿可愿为朕添彩?”

官家居然如此抬举自己,师师赧颜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若如此造次,那我李师师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唉,贤卿谦逊过度了,不好,不好!”徽宗摇头道。

若是请官家为自己的书画题跋,定然可以使之倍增声价,可师师却不愿沾这种光,何况官家居然不顾九五之尊同自己过从,已是旷古未闻之事了,将来还不知如何了局呢!不过,颇让师师心中不解的是,为何像官家这等富贵之极、养尊处他见多识广,定然可以从前贤那里获益良多,但师师还是相信,官家内心深处还是颇有些萧条、寂寞之感的,远非无病呻吟之辈可比!

师师顿生惺惺相惜之感,因而待徽宗多了几分缱绻之情,待收好了画,两个人便开始一边品着佳茗,一边闲聊起来。此番谈论的重点还在于名画与名家,所以从顾恺之的《洛神赋图》谈到了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又谈及当世各名家的高下得失,真是于兹乃忘倦!

谈至兴浓处,徽宗还跟师师谈起了自己的师承:“国朝的亲王子弟们多嗜富贵,偏偏朕生性落落寡合,在潜邸时就独好笔砚、丹青、图史、射御等物,大约十六七岁上就有了些虚誉,不少识者就断言朕将来必成大器,呵呵……在皇室宗亲里,有朕的族叔令穰和姑父王晋卿,二人皆喜作文词,妙图画,而令穰又善黄鲁直之书。朕常与两位先辈来往,受其风尚所化,初时也喜作庭坚书体,后知转益多师,方自成一法,是为‘瘦金体’也!朕在潜邸时有幕客吴元瑜好弄丹青,其人画学崔白,书学薛稷,而元瑜乃青出于蓝者。不过世人多有所不知,以为朕画学崔白而书学薛稷,其实不然也!”

“恕奴婢冒昧,词中有李后主,画中有官家,皆以才名传世者!”师师微笑道,其实早有民间在传言说徽宗乃是李后主的后身,不知徽宗不知是否听闻过这类说法,只是师师觉得此言不祥,故而未敢轻率发问。

徽宗握紧了师师的手,双目含情道:“很久没有那么快意了,贤卿真乃朕的解语花!”

眼看夜已深了,徽宗还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师师晓得徽宗的来意,从她心里而言,她也珍惜官家这位知音,也希望有一个大男子来疼爱自己、护佑自己,徽宗自然可谓是上佳之选。不过为着慎重起见,看来今晚又要饮一碗凉药了。

那凉药是丽卿从前为师师精心配置的,其中有麝香等物,是一般青楼女子避孕的常品,但饮用多了就会导致终生难有子嗣。师师由衷赞赏的是“人间有味是清欢”,所以一直很希望早早地找到一位合适的男子嫁了,然后生儿育女,从此相夫教子,过上安稳、庸常的生活。所以她轻易不会让客人留宿的(她与叶穆使用其他避孕方式),可如今官家身份特殊,自己尚不敢怀有诞育龙种之念,看来也再次只得委屈自己了。

看来此生难以奢望有自己的亲子了,不过那道鬼门关也确乎骇人,不去走一遭或恐也是天意。可师师还是有些失落,面对着桌子上的那碗凉药,她不禁黯然神伤起来,最后到底和着盈盈粉泪饮了下去。

【1】宋徽宗王皇后的“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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