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庄早已料到会受到这样的冷遇。

大堂上搭着灵堂,老太太的遗像高高地放在台上,盛宅的主要亲眷都在一旁守灵。

但当他们进来的时候,宅子里的人没有一个迎出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走近。像看着陌生人,甚至态度还要冷淡得多。

大房不必说了,他们都是长辈,没有长辈去迎候小辈的道理。而梁氏,投来的目光比冰锥还要冰冷刺骨。

“三爷呢?我的丈夫呢?他怎么没来?”

她的声音嘶哑,尖锐得有些像老鸹一样刺耳难听。

眉庄没想到一见面她就这样问出来,这不该是询问小辈的口气吧,倒像是在逼问抢了自己丈夫的小三。

“阿爹实在来不了,他有太重要的事情要办,只能让我们代他来尽孝心。”盛世宁是很歉疚的,但是和通用动力公司签约的事情实在关系太大了,他不能不去做。

“连自己亲娘的丧礼都来不了,三爷真是有孝心啊!他的事业真比得过天大,比得过自己的亲娘大!”梁氏尖声道。

眉庄惊讶,梁氏原来没有这么偏激,但是两年前她和盛世宁闹了一场,两人的关系完全僵化了,这么多年的积怨却全都在此时爆发出来。

眉庄抬头看向大房,却见大太太精神恹恹的,靠在一个柜子上,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这里本来以她为大,她作为地主,怎么也要说些场面话的,居然根本就不开声,精神不知飘移到哪里去了,这还是原先那个精明干练的大太太吗?

大老爷身边紧紧贴着一个女人,好奇地看着这边,眼看戏份差不多了,这才用手捅了捅大老爷,大老爷连忙笑道:“三弟是做大事业的,不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算了吧,他远在海外呢,难道我们还能去国外跟他讲究什么孝道?”

梁氏八年来过的就是个寡妇的日子,心里有怨气他当然理解,据说三弟两年前和她闹崩了,这就彻底成了弃妇了,该!谁叫她当年抢财产抢得那么凶!

眉庄见有人给台阶,连忙拉着茂冉就要给老太太磕头跪拜。

梁氏一见,尖声道:“不许拜!你们根本就不是盛家的人!”竟让人上前去把眉庄扯起来。

二老爷和二太太原本站在一边不管事的,眼看梁氏要大闹一场的样子,不由面面相觑,会意地同时转过头:这是三房自己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处置吧!

眉庄虽然心里有着代替盛世宁尽孝的念头,一直是愧疚的态度,但是这愧疚是对着老太太的,不是对着梁氏,当梁氏的做法越来越过分的时候,也不由得有些生气了,于是说道:“眉庄磕头首先是要代阿爹给奶奶磕头尽孝的,难道在太太眼里,阿爹都不算盛家的子孙吗?”

她看不起梁氏这样的女人,总是自作悲情的,以为全天下都欠了她的,真要是那么痴情不悔,当初盛世宁派人来接庶女去美国的时候为什么不一起跟了去?还不是不敢冒险吃苦,只想在上海滩安逸自在过日子?盛世宁在美国吃苦创业白手起家的时候,她宁愿拿钱给大哥买前程,也从没有一分投给自己的丈夫,如今一手拿着盛家分给盛世宁的全部财产,一边还自以为是被盛世宁的事业心给冷落了的,把怨气都发泄在陪着丈夫在海外辛苦打拼的庶女的头上,真是不知所谓!

梁氏一噎,道:“谁都可以磕头,就是你们两个不许!不过是私奔的小妾不知哪里生出来的野种,没有资格给老太太吊丧拜祭!”

好嘛,连大宅私密都扯出来了,眉庄看着这个明显糊涂了脑袋的女人,怒极反笑,这是不当自己是盛太太了吧?有这样给丈夫打脸的吗?

“太太没忘了自己还姓着阿爹的姓吧,若是不想当盛三太太了,那就拒和我这个庶女置气吧,阿爹所有的家财都在你的手里呢,也不知道你到底要气我什么?”

一句话直直的戳向了梁氏的心窝,指出了她的无礼取闹,梁氏气得嘴唇皮子发抖,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眉庄拉着茂冉,郑重地给盛老太太磕头拜祭,当她撩起面纱,拿下帽子,忽然听得堂上明显的抽气声,闻声而去,却是一旁的大老爷,堂上不多的男主之一。

大老爷没想到自己的侄女长得如此出色,一时看得呆了,直到众人看过来才自觉失态,连忙假装咳嗽着遮掩。

眉庄暗自皱眉,几年不见,大房的行止越来越不堪了,在灵堂上也这么放肆!

她刚拜完,只听门房传道:“老爷,太太,盛公馆的庄太太来拜祭了!”

盛宣怀在三年前去世,却比历史上晚了几年,而庄太太又是个能干的,因此盛公馆的名气财势依然是上海滩顶尖的,丝毫没有因为盛宣怀的去世受到影响,而且其中还有盛世宁当年的功劳,从中为他们缓和了与新党的关系,无论上海滩势力如何更迭,盛公馆始终屹立不倒。

庄太太还是喜欢清末的那种裙褂,身上挂着大串的佛珠,头发在脑后束成圆髻。眉庄一看她就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于是避到堂后,刚刚站定,就看到堂后是一个大大的房间,大房的子媳都在这里。一个身上穿着孝服的男子向她挤眉弄眼地挨过来,说道:“这位妹妹,是哪里的?小生实在看着眼生啊!”

眉庄失笑,这穿着丧服调戏女人的形象实在……不料,这一笑更让那男子魂都飞了,不顾一切地来拉她的手,道:“妹妹,我看着你第一眼就投缘,咱们……”

大老爷的几个小妾在他身后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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