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宅子,在城东的棚户区,里面全是私搭乱建的违规建筑,街道司的人对此头痛不已。
崔启言的马车静悄悄的停在了纸条上所说的那间民宅不远处,十几个家仆和家丁骑着马将马车拱马在中间。
雪,静静的下着,如柳絮随风轻飘,又如身段窈窕的妓子在空中翩翩起舞。慢慢的,盖满了屋顶,压弯了树枝。
崔启言轻轻挑起车帘往外看去,只见到满天飞雪,像芦花一般,飘飘悠悠地落下来。他伸出手去,感觉到指尖一片冰凉。
如同雪人也似的老孟带了几个人从民宅周围跑了过来。
“郎君,周围的人家都盘查过了,这是一个向外租的宅院,里面半年前住了人。听说租的那人不怎么过来,邻居们说可能是个做生意的。”
“那就是说,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崔启言将冰冷的手指移到了手炉之上,慢悠悠的说道。
老孟悚然一惊,矮身道:“那小人再去查看,勿必要查出来消息。”
“不必了,我们过去。”崔启言感觉到了手指上传来一阵温暖,不由得眯上了眼睛。
阖上眼睛前,不知为何,突然浮现出一个窈窕的身影。
他霍然一惊,猛的睁开。
“郎君?”老孟在车外低声唤他。
“开车吧!我们直接过去。”崔启言挥了挥手。
接了他的命令,马车缓慢的开动了起来,十几个变成雪人的家丁们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跟着马车慢慢的向前走。
民宅很小。只有三间,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先进去的人在宅子里出出进进探查了好久,只看到了几张光突突的床榻,几张桌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是说有人半年前租的吗?怎么连床被子都没有?”
老孟奇怪的拿着刀柄在床榻上敲了敲,床榻上发出奇怪的声响。
“这榻下怕是有东西。”崔启言耳力甚好,立刻听出了这是一个带有机关的床榻。
果不其然,进来了几十家丁,拿着刀子用力的将床榻的床板撬开,榻下有一个小小的箱子。
“你去打开。注意不要伤着自己。”老孟找一个性子最为稳重的人,让他手脸都缚上布,仔细的检查箱子。
“郎君,这箱子没毒。”前去检查的人倒腾了几下,又闻了闻味,扬声道。
“那打开吧。我倒要看看,这送纸条的人,要送给咱们什么好东西。”崔启言冷冷一笑,命令另一个会开锁的家丁将箱子打开。
家丁转过脸,将耳幅到了箱子上的锁上。先用敲了敲,又拿出一个钥匙试着开了几下,听着声音不对又换了另几把钥匙,直到听到里面传来轻轻的锁簧声,脸上一喜。
“咯嗒”一声将锁扭开。
“慢着!”崔启言喝止住了他,看了看这个奇怪的箱子。沉吟道,“去外面找根棍子,小心的挑开,把箱子对准墙壁。”
随着他的吩咐,家丁们在院子里找到了一根细长的树枝,轻轻的将箱子挑开。
既没有毒烟喷出,也没有听到机关的嗒嗒声,又过了一会,崔启言才命令将箱子扭转过来。
刚一转过来,他的脸色立刻变了。
一封信放在一堆黄布上面。黄布里不知包着什么,一层又一层的,四角还塞了许多棉花。
将信打开,里面只有几个字,“相助之恩。无以为报。特备薄礼,还望笑纳。无名氏留。”仅仅十六个字,外加四个落款,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字。
我曾帮了什么人?崔启言皱起了两道剑眉,思忖了半天也没有想起帮了什么人。倒是这些年在密谍司没少干审人的事情,仇敌倒结了不少。
“郎君,要打开吗?”老孟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黄布,只觉得有些怪异。这些黄布成色老旧,像是已经有了许多年光景。就连四周塞的棉花都变成了暗黄色,应该是有一段历史了。
崔启言盯着这个箱子,盯了好久,才微微颌首,示意身边的家丁打开。
随着一层一层的黄布在家丁灵巧的手指下被慢慢的掀起,一个巨大的龙头浮现在众人的眼中。
“俺的娘,这是啥玉啊?这么大?”一个家丁忍不住叫了起来。
崔启言的瞳孔迅速的收缩,脑子中快速的形成一个画面。五代,晋时。后唐河东节度使石敬瑭带契丹军攻至洛阳。后唐末帝李从珂怀抱着传国玉玺登上玄武楼*,国玺从此下落不明。
他伸手推开了围着国玺的家丁们,颤抖着手指,将国玺自箱子里取出。国玺在漫天飞雪的映照下,散发着氤氲着光芒,如同一轮太阳,升起在了半空。
“传国玉玺……”崔启言看到了那缺少的那一角后,几乎要摔了一跤。老孟急忙伸出手牢牢的扶住他。
西汉末,王莽篡权,需要用玉玺来证明自己的合法性。当时玉玺由他的姑姑,汉孝元太后王政君掌管着。王政君对刘家的感情比对王家要深,就是不交出玉玺。王莽无奈,便命弟弟、安阳侯王舜逼老太后交出玉玺,老太后感觉被侄子给骗了,哭骂着将玉玺掷到地上,玉玺被摔掉了一角。后来,虽然王莽等人用黄金将缺角给补上了,但是玉玺还是留下了瑕痕。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传国玉玺几经辗转到了汉献帝的手里。曹丕逼汉献帝禅位给自己,建立了曹魏。传国玉玺自然顺延成为曹魏的皇权象征。曹丕画蛇添足,派人在传国玉玺的肩部刻下隶字“大魏受汉传国玺”。
崔启言小心翼翼的举起了国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