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侍应,姓沈,时年22岁,无业,嗜药。

她是那天在看守所里与顾眉生同待一间囚室的20个人的其中之一。

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顾子墨头疼欲裂走进套房时,就看到那张偌大的双人床上躺着罗根和女侍应。

罗根酒醉未醒。

女侍应侧身躺在地上,头枕着一只手臂,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唇角旁有吐过白沫的印记。

床下,散落着一只透明的小型塑胶袋。

顾子墨的第一个反应是报警,但他很快明白这根本是有人故意而设的局。

他走到地上的女人身旁,探了探她的呼吸,然后将她放在了罗根的身旁,又除去了两人身上的衣衫。

顾子墨心里几乎已经断定这件事是顾眉生做的。她一定是想要破坏他与鸿云集团几大股东之间的关系,从而令他无法顺利进入鸿云集团。

这个女人的脸孔,他是认识的。

这件事除了顾眉生,不会有别人!

灯火通明有环境奢华的酒店套房里,顾子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着电视,茶几上放了一杯红酒,他不紧不慢地喝着。

他倒要看看,顾眉生究竟为他挖了一个怎样的坑。

这个盛夏的夜,带着海滨城市惯有的闷热潮湿。顾子墨不期然间便想起了亡故的何美琪。

何美琪的命不好。真的不好。半生挣扎,半生强势。

可除了他们三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子女,她什么都没有争到。

而她这辈子最想争的,无疑是顾鸿华的一颗心。

一个女人,三个子女,在顾鸿华心中,却敌不过张小曼和顾眉生她们母女二人。

顾子墨端起桌上的酒瓶,倾了半个瓶身,瓶中的液体摇摇晃晃间滚至圆润瓶口。

他忽又酒瓶放下。红色液体滚至他的黑色长裤上,瞬间化为虚无。

犹如他浓郁却藏匿无形的恨意。

那是一声刺耳却极短促的酒瓶摩擦玻璃的声响。罗根被惊醒,反应良久后才发现自己的身边竟躺了一个女人。

而他,未着片缕。

隔壁的客厅亮着灯,有道半明半灭的人影投射在卧室门口。

罗根心中大惊,匆匆穿了衣服走出去。

顾子墨回头看向他,脸上是温淡的笑,“红酒?”

罗根走到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

顾子墨还是替他倒了一杯红酒,放到罗根面前,“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如果是我,我不会还这样坐在这里等着您来替我落实了罪名。”顾子墨看了罗根一眼,“您觉得的呢?”

罗根对于顾子墨的说辞不感兴趣,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想要什么?”

顾子墨笑,“您觉得我是算计您在鸿云集团的股份?”

他轻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罗根先生,您大约还不大了解我这人怠N胰绻真要算计人,也绝不会是算计您。”

罗根忽然想起自己醉酒前在宴会厅洗手间门前的一幕,还有那个身形与顾子墨极为相似的男人。

他沉默一阵,问顾子墨,“你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子墨耸了耸肩,却又道,“我虽然不清楚您是怎么走进我订的这间套房的,但我却很清楚,我进来时,您已经与里面那个嗜药的女人躺在了一起。”

他笑,“我若真的要算计您,还是有机会的。”

罗根彻底沉默了。

顾子墨这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您该知道,在鸿云集团,谁将会是我最大的对手。”

罗根看着他,终于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像是一种承诺,一口饮尽了那杯红酒。

夜来,华灯璀璨,晚风飘荡着顾眉生身上的翠色薄衣裙。

年华美好的年轻女孩,身上总有种挥散难去的奇妙吸引力。

两个人离得近,顾眉生裙摆上的薄衫总会不小心拂在栾亦然的深色裤管,发出极轻沙沙的声响,带着极缠绵缱绻的味道。

栾亦然不期然又想起水镇的那个黄昏,握着女孩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顾眉生有些奇怪地转头看向他。

栾亦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那天你们从水镇回来,路上没发生什么吗?”

顾眉生下意识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栾亦然更紧地握在手心里。

她低头,轻压下身上不停抛起的裙摆,“你什么都知道。”

他跟踪了她?还是派人跟踪了她呢?

栾亦然看了她一眼,说,“那天,高速雾散开通后,不到一个小时又再次关闭。算算时间,基本的推理能力,我还是有的。”

顾眉生沉默一阵,依旧选择轻描淡写,“出了个不算严重的交通事故。”

栾亦然明白,顾眉生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她选择了最言简意赅的叙述方式。

他心中有些失落。

他喜欢的女孩与其她的同龄女子太过不同。

她痛了不会喊疼,难过了不会哭,亦不懂得对着他撒娇。

顾眉生仿佛不懂得如何在旁人面前释放自己的情绪,她的心似乎有一部分被自己锁了起来。

她不想走出来。他无法进的去。

栾亦然始终记得那一次她经历地漫步目的奔跑之后,靠在自己的怀里,哭得仿佛肝肠寸断,无比委屈的样子。

栾亦然不是登徒浪子,他喜欢顾眉生,除了她艳丽的样貌,还有她沉静而深邃的灵魂。

但栾亦然亦永远不会忘却,多年前初次见她时,女孩脸上那抹足以融化所有冰雪封融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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