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还有一年出孝期,但是去皇宫里是不能穿的太素净的。早晨出门的时候她穿了一身浅绿色,黛玉则穿的是浅蓝色,林平是青色的袍子,姐妹两个身上连个荷包都没有,只有头上几枚银簪子,算是全了去宫里的礼仪,也勉强没出了孝期的规格。

不过现在去见赖嬷嬷,想想去年父亲贬官时候贾府来的那封信,太让人心寒了,婉玉决定让人多等一会。

横竖这是个封建社会,她是皇帝亲封的乡君,赖嬷嬷是个奴才,她俩本质上是阶级对立的关系。再说了,赖嬷嬷在荣府得宠有面子那是荣府的事情,这里可是林府,她说了算。就像她想见皇后娘娘一样,得等着皇后娘娘宣召,赖嬷嬷这么贸然上门,哪儿能如此简单就随了她的愿呢?

赖嬷嬷在小厅里等的心焦,不过林府的下人经过婉玉几次三番的买进卖出,严格调-教,嘴巴是个顶个的严,故而不管赖嬷嬷怎么问,她们的回答都是:我是下人,哪儿能知道主子的行踪呢。说完看着赖嬷嬷的眼神似乎还有点不太赞同,你打听我府上主子的事儿想干嘛?

赖嬷嬷早上吃了饭就来了,等了快两个时辰,都到午饭的点儿了,婉玉才进来。赖嬷嬷上前道个万福,按说她虽有个十几岁的孙子,奈何孩子生的早,她现在也不过五十,但是硬生生被她笑的眼角都起了不少皱纹。“姑娘好,早先见您还是随姑奶奶回来那一次,这眼看着好几年过去,姑娘也长大了。”

婉玉冷冷一张脸,她对外人都是这个姿态,矜持放在第一位,“嬷嬷请坐。”

“不敢不敢。”赖嬷嬷赔笑道。

要是搁在贾府,就是双方再次客气两声,然后赖嬷嬷告罪,坐在小板凳上。不过这里不是贾府,婉玉看着赖嬷嬷穿着光鲜亮丽又分外的不顺眼,于是嗯了一声,换了个话题。

“现在还是我母亲的孝期,早上去念了经才来,嬷嬷等的久了吧。”婉玉讲话基本全部用气声,将一个柔弱无依的凄惨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赖嬷嬷这才看见婉玉几乎是穿了一身白,虽然不是粗布,可也比丝绸差了许多。赖嬷嬷讪讪的笑了笑,早上出来的时候光想着去侯爵府了,老太太,太太也都没嘱咐,她压根没想起来还在贾敏的孝期。

当然荣府里能给贾敏服孝的人的孝期最多也就七个月,早就过了,不过想想这两天荣府主子们的交待,似乎穿一身素来更为妥帖。

赖嬷嬷脸上表情有点不自在,不过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了,很快调整了过来。“老太太今儿差我来,是想看看姑娘最近可好,要是没什么旁的事儿,也好去府上看看,这都快两年没见了,老太太想您的很。”

婉玉有点想冷笑,这话说的,当初那封信还在书房里收着呢,你们忘的快,我林家三口子记性好的不行。“嬷嬷……”婉玉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似的,“我还在孝期,论理是哪儿都不能去的。荣府……唉,你回去告诉外祖母,等明年出了孝期我再过去。”

早上出门的时候老太太可不是这么说的,虽然没跟赖嬷嬷说到底为什么,但是老太太的意思,是一定要让婉玉来荣府一趟。“姑娘,您二表哥新得了个姑娘,长的粉雕玉砌,十分可爱,一看就让人喜欢。下月就是百天酒了……”

婉玉不等赖嬷嬷说完,冷脸道:“我这还在孝期,这种喜事是不能去的。”哼,撇开贾敏才七个月的孝期不说,贾珠没了贾琏是要守满一年的,九个月的孕期,再加上那孩子现在两个月,这孩子怀上的时间略显微妙。

“都是自家亲戚。”赖嬷嬷道:“不碍事的。”

婉玉有闲工夫,但是没心情跟她扯皮,反正话也说完了,耐性也磨没了,她站起身来,“我还要去念经,嬷嬷也差不多该走了。”

赖嬷嬷脸上堆起来的笑容顿时硬了,还真没这样说话的,送客这种东西,委婉一点的说“您再喝点茶”,强硬一点的说“您请自便”,赖嬷嬷活了一辈子了,还是第一次得到“差不多该走了”这种撵人的话,这也是大约二十几年,第一次有人给她没脸。

气血上涌,热血上头。赖嬷嬷笑也笑不出来了,被打击到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等到反应过来,她已经上了回荣府的马车了。

但是回去荣府该怎么回话,得好好想想,直接转述是不行的,赖嬷嬷虽然嘴上说婉玉是个大姑娘了,不过跟自己一比,她潜意识里依旧觉得婉玉还没长大,跟老太太也是一时怄气,但是还得表现出来婉玉不想回来,于是赖嬷嬷哭丧着脸去见了贾母。

“老太太,大姑娘看着挺弱不禁风的样子,声音也没了底气,想必是思念姑奶奶缘故。”说着还抹了两把眼泪,“她一天要念好几回经,唉……我一看她这个样子,又是为母亲守孝,请她来吃酒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只说了老太太想念外孙女,请她来府上坐一坐。”

贾母对这个回答倒还算满意,但是结果也是要知道的,“她说什么时候来?”

“大姑娘说出了孝期再来。”

还有一年?“那就晚了!”贾母难得疾言厉色一回,不过看了看什么都不知道的赖嬷嬷,贾母安慰道:“你先回去吧,今儿劳累了一天,好好歇歇,晚上我叫丫头们给你送些酒去。”

赖嬷嬷告退了。

贾母左想右想不放心,又叫了王夫人过来。荣府这么些主子,能商量事儿的也就只有王夫人一个了。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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