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丘岭上,一座中军大帐,不过已经不是王庭的大帐。两个老人帐中对坐,一胖一瘦,微胖的那位脸庞看上去有些枯槁,与身形相比很是不协调。坐在他的对面的是一名瘦削老者,脸型反而圆润起来,看上去倒是比那微胖老者要年轻几分。
其实两人是一般岁数,用中原人的话来说,两人还能算是发小,用草原的话来说也是结义的安答。
大帐之中主位空悬,微胖老者坐了左侧上位,手里拿了一张地图,颦眉垂目,坐在他对面右侧上位的瘦削老者说道:“前面传来消息,多铎带着一个万人队已经越过多伦河,进入王庭腹地,刚刚打散了几个小部落。”
微胖老者,正是四部主事人,将左颜部的兵权交给王庭降将禄时行,也强压下了胡烈儿部长老,让胡烈儿多铎得掌大权的黄汉吉。黄汉吉微微摇头道:“不对,情况有些不对,即便因为摩轮寺覆灭对王庭产生一些震动,也不该是这般没有抵抗的景象,现在多铎一路前行如入无人之境,着实有些蹊跷啊,传令让多铎停止进军,原地扎营。同时传令禄时行带两个万人队马上驰援多铎。”
瘦削老者自然就是科尔科部台吉申东赞,听到黄汉吉此言,申东赞皱了皱眉头,问道:“老黄,这样一下压上三个万人队是不是有些冒险?三万人渡过多伦河在那边安营扎寨,这样对咱们粮草线的压力很大,怕是王庭耗得起,咱们耗不起,若是对面的王庭再派出一支骑兵截了咱们后路,那三个万人队前有王庭后有多伦河,进退不能,怕是就要交代在里面。”
黄汉吉抬了抬眼皮,“现在让多铎再退已经晚了,按你的意思是壮士断腕?可没了一个万人队暂且不说,若是没了多铎,胡烈儿部那帮老家伙可就有理由闹腾了。这仗还没打起来,却先自乱阵脚,到时候让王庭看笑话?”
申东赞沉默了片刻,仔细思量了一下黄汉吉的话,发现自己确实不如黄汉吉想的周到。若是单从行军打仗方面去说,黄汉吉的办法有“添油”的嫌疑,是兵家大忌,而他申东赞的办法自然要比黄汉吉的要好上太多,放弃一个万人队,算是当断则断,远远算不上伤筋动骨。不过黄汉吉看得却不止这兵戈之事,若是真的按照申东赞的意思放任多铎不管,以胡烈儿部那几个老东西的德行来说,这种大敌当前却自乱阵脚的事情还真干的出来。
这次多铎陷入冒进局面,黄汉吉也颇为无奈,就连他刚开始也没看出来,只是到了现在才察觉到不对,八成是王庭方面布了一个口袋阵,多铎一头撞进口袋阵中去了,他无奈道:“现在怕是多铎已经进了口袋阵,我们只能一口气把王庭的口袋阵撑破,即便撑不破,也得守住,禄时行是跟着大汗的老人了,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不过禄时行的两个万人队还需要一名大修行者坐镇。”
申东赞叹了口气,“草原上的大巫师大多都留在王庭,我们四部一部一个,我科尔科部的大巫师被萧煜活活打死,现在还剩三个,实在捉襟见肘,难道让萧煜亲自过去?”
黄汉吉合起手中地图,“如果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也只能如此了。”
自从秋叶率先将道宗弟子投入战场,现在草原上的战事已经离不了修行者,而兵卒们也从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麻木,已经逐渐习惯了修行者的存在,不过修行者的数量极少,王庭和四部的修行者加起来也超不过千人去,想要决出胜负还是要看最基本的大军对阵。
申东赞点头道:“好,我亲自去同他说。”
其实按照黄汉吉和申东赞两人的原计划,多铎这支先锋队应该是强渡多伦河后,为后续大军打开局面,形成一个桥头堡的作用。可当时多铎并没有遇到预想中的王庭守军,多铎也就没有原地等待后续友军,而是继续前进,要知道多伦河对王庭的重要性不亚于西岭口对东都的重要性,而多铎在跨过多伦河后却一路没有遇到阻碍,这显然极为反常,尤其是在双方已经正式开战的情况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王庭要关门打狗。
多铎就是钻进了口袋阵的那只狗,多伦河变成了封口袋的最好外力。
在黄汉吉看来,四部和王庭的实力不过在伯仲之间,甚至王庭还要强上一点,只不过是王庭内部人心浮动,各有各的小算盘,远比不了的四部的统一才会落在下风,而四部骑兵的战斗力也占了很大优势,四平八稳的推进作战才是最稳妥的选择,唯一要注意的不过是漫长的后勤线而已。
可惜,这一切没有按照黄汉吉预料中的那般变化。
王庭派出了六个个万人队,分别在西北,西南和东北方向埋伏,遥相呼应,坐等多铎带着一万人的先锋队一头扎进了埋伏圈。
如此一来,不管是用多铎这一万人做饵**黄汉吉不断添油,还是直接吃掉这一万人,王庭都是赚了。
若是吃掉这一万人,王庭赚的是士气,而黄汉吉若是派出援兵,这六个万人队布成的口袋阵,就是一座泥潭,一座绞肉机。
到那时远道而来的四部骑兵即便有中都商路在身后支撑,也绝对耗不过近在咫尺的王庭。
说起来这次多铎的孤军深入也不完全是轻敌大意之下的贪功冒进,在这之前,多铎也派出大量游骑斥候,为了万无一失,甚至还派出了十几名修行者隐藏了身形去探察敌情。
可惜的这次坐镇王庭六个万人队的大修行者是公孙仲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