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苏清雨想问,却被梁逍拉住了。看着梁逍摇头,她会意地沉默了。莫然乃天下第一名医,既然要这样做,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因。

只见莫然涂涂抹抹,写写停停,良久,终于递来厚厚的一叠。

梁逍点头,将那些方子细细叠好,放入怀中。

苏清雨刚想问个究竟,却只见莫然定睛看着她,满脸尽是肃穆:“记住,这方子每张只能用半年。不然再出什么岔子,我也不会再来了。”

她虽是诧异他竟会有这样的神情,可却也只得点了点头。

莫然笑了,淡漠到极点的神色,似是有些不舍。但他却跨上马,不发一言,随即便飞驰而去。

苏清雨心有所动,只仿佛觉得有些事情,也是正在发生,可她却不知道。

坐在马车上,她掀开帘子,回头看那烽火狼藉的山头。

夜色慢慢退去,天边发白。那惨淡的白,没有一点像日出应该有的辉煌。

这个夜,太漫长。

漫长到让她找回失去三年的挚爱,也漫长到让她失去今生最珍视的知己。

随着马车摇晃的节奏,仿佛将心里刚藏好的伤都摇晃了出来。放下车帘,转过脸去,却正看到觉茗凝滞的脸。

无语凝噎间,相顾总伤怀。

十日后。俞国京城。

俞国乾嘉帝昭告天下:左相出使天狼国途中,突遭天狼元王偷袭,重伤不愈。

随即,乾嘉帝亲自宣读对天狼国的讨伐文书。

当时在场的人都清晰记得,宣读讨伐文书时,乾嘉帝全身缟素,声音激昂而不时哽咽。他身边的倾国皇后同样一身雪白,更由始至终垂着泪。

乾嘉帝发怒要讨伐,天下各国自是反应不同。

可让天下都出乎意料的是,一向与俞国敌对的郝国,这次居然没有半点动静。

同时,乾嘉帝公告天下,着追封宁焕之为一等清儒公,赐入皇陵。

这公告既出,天下哗然。自古哪有朝臣入皇陵的?即便是功劳最大的,臣子始终是臣子,另择一处安葬就完了,从没有试过这样的规矩。

于是,日日上朝,都自然有言官以祖宗家法说话。

可乾嘉帝自是不理。

其实皇亲贵族们也早料想到他会是这反应,因此更觉得他不可理喻,便越发勾起了誓要抵制的决心。

沸沸扬扬闹了多日,终是到左相发丧前一日,才由倾国皇后出面,伶牙俐齿地在金銮殿上力驳言官,这才弹压住那群人,了了事。

终于,次日,左相发丧。

这日的天地似是全然缟素,连吹过的风,都染着一片哀伤的惨白,更遑论京城中铺天盖地的雪白麻布,目之所及几乎都是。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以儒雅刚正,清明端方著称于世的左相,既是辅助乾嘉帝上位的第一功臣,更与倾国皇后是知己。

生前他没有留下一子一息,更没有留下一分产业。如今逝去,灵堂和墓地却件件都由乾嘉帝亲自选办,极尽奢华。

自发来拜祭的人很多,其中不少更是当日受过左相帮助的。灵堂里来来往往,几乎如街道般繁忙。

幸而乾嘉帝早已说了不许在堂中祭拜香火,只因左相生前自是不喜这些,死后更要留他一个清静。因此,人虽然多,也不过就是来往密集喧闹一些。

在灵堂后间,隔了那道雪白麻布的帘子,觉茗担忧地看了看那个依然坐在上首的人。

她虽已经坐了许久,可始终像离了魂似的,只会盯着帘外那个乌黑棺木发呆。

觉茗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正在外间坐着的梁逸,却不其然撞上了梁逸也刚好探视进来的眼光。她咬了咬唇,试探问道:“娘娘,可需要吃点东西?您已经两日不曾吃过东西了。”

自两日前,娘娘在宫中听说言官聒噪,不许皇上将左相的灵柩送入皇陵,她才终于走出了自回来后都不曾出的屋子。

可是觉茗没有想到,她这一去,竟然就是去了金銮殿,用她的机敏善辩折服了言官,让左相入皇陵的事定了下来。

觉茗明白,娘娘其实也知道皇上此次行为实属任性,哪有不是皇家人,却入了皇陵的道理?只是她更明白,正因为皇上与娘娘早已视左相为家人,更胜于他们本身的皇家,所以二人才会如此坚持,即便是他们百年之后也要与左相为邻。

此时看见宣王试探的目光,她心中不禁黯然。

可是,外间忽然便传来山呼万岁之声,她蓦地回神,知道是皇上来了。

梁逍行色匆匆,摆手让灵堂所有人都平身后,便听到小麟吩咐下去要起驾。

他不再顾其他人,只手撩起那道雪白的麻布帘子,唤了一句:“阿清。”见到苏清雨终于抬眼看了看他,觉茗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梁逍走上前,看了看苏清雨依旧苍白的脸,有点担心地问道:“灵柩快要送了。你如果不适,倒不如别去了?!”

苏清雨却摇着头,用手扶着身边小几,慢慢站了起来。

觉茗忙在一边撑住她的身子,扶着她走向外间。

外面的人见状,都蓦地惊了:原来皇后竟一直就在后面!可见往日都说左相与皇后感情深厚,并非虚言。顿时,又是一片山呼千岁。

苏清雨却连平身的话都说不出了,只是颤颤巍巍走向外面,上了门外的轿子。

梁逍担心,忙追上去,一起上了轿。

左相发丧,帝后送行。送葬队伍竟前后延绵了十余里路。

一路上,纸钱纷飞,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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