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又吩咐将东院大门落锁,从外看不出一丝住人的痕迹。布置妥当后,他才不慌不忙往会客的中庭而去。

慕容垂带来几只雪鸡,在往年这算不得什么,今年大旱之后还有活物可供狩猎,可见天无绝人之处。慕容垂前一阵来探望慕容恪的“病”,坐不到半刻钟就被秀嬷嬷软中带硬地请走。慕容垂的生母只是位昭容,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世。慕容皝便将慕容垂交给慕容恪的母妃抚养,因此两兄弟感情才如此好。慕容垂对秀嬷嬷也是亲近的,见她拉下脸赶自己,只认慕容恪病势沉重,并未多想。今天见慕容恪上朝,便赶着上门探望。

两兄弟闲坐话家常,慕容垂以为慕容恪是因为阿拉耶识绝情绝意要杀了所有人,所受打击过大才卧床不起。他晓得自家四哥对阿拉耶识从未放下过,这次带了那么多人遍寻尸身无着,一度担心他想不开——洞府中多亏蒋青打晕慕容恪,否则他真有可能与那二人死做一处,做了fēng_liú鬼。慕容垂平素是个没心没肺的,此刻也小心试探兄长口风罢话题往天巫身上绕,生恐他还没有想开。慕容恪心系东院,心猿意马。时值晚膳十分,慕容垂进门就让下人把雪鸡送到厨房烹调,分明今晚要在这与他不醉不休。刚才他怕慕容垂察觉东院藏了人,吩咐把东院厨房和椒房取暖的火都熄灭掉,王府主厨的饭菜又不敢送进去,着实挂念里面挨饿受冻的一大一小。

慕容恪的神不守舍瞧在慕容垂眼里,以为他是伤恸所致,越发要打开话匣子开解他。慕容恪实在受不了慕容垂的美意,不得不打断他的劝说,明确告诉他自己已经把天巫放下了,以堵住他的快口。

“放下了?”慕容垂盯着四哥,疑心陡增,“这么快就放下了?不可能,换了我这样心肺的,连静柔跟我做脸色添堵,我都闹心了几个月了。”

慕容恪的脸腾起红晕,可疑之极。慕容垂问道:“刚才还失魂落魄的,现在就说忘了——哎,你看,连还红了!”他说得起劲,指着慕容恪对秀嬷嬷道:“嬷嬷,你说我说得是不是?啊,你一月不出门,莫非屋中养了新人排遣失意?”一边说,一边故意立起身东张西望。秀嬷嬷看慕容垂闹得不像样,出声打断他:“侯爷说笑。王爷这向病得死去活来,都脱了一层皮,总算挺了过来,也看开了。侯爷体贴你兄长,便切莫再提此事。”

慕容垂同情地瞟一眼慕容恪,知趣地闭了嘴。慕容恪松了口气,见慕容垂不自在却又不走,灵机一动便顺着他将话题转到静柔身上。

话说静柔因为在未央书院做过学生,得了天巫准她自由择婿的许可,便常以此来回绝姐姐雪漫的指婚。静柔喜好华夏族礼仪习俗,仰慕有文采、重情义、有担当的男子,原本慕容垂这样豪放不羁的武将不符她的条件,不过两人同在未央书院共学一阵,暗生情愫。在静柔看来,天巫弟子比什么都有吸引力。回国后,确实与慕容垂郎有情女有意,雪漫勉强同意两人婚事。不待行过纳彩六礼,冉卫自立,慕容儁惧怕慕容恪慕容垂两人心向冉卫,不仅找慕容恪的岔子,还把慕容垂调到高丽驻防。因慕容垂是原虎将,等到与冉卫正式开战后,又将其调回。慕容垂在凌水河岸救下慕容儁,与冉卫正式对决。静柔外柔内刚,为人有主见,对战事极为关注,身为鲜卑贵女她希望燕国胜,身为未央书院弟子又盼望冉闵与天巫无恙。冉闵被俘后,静柔对匋璋的下流战术十分不满,时时为冉闵叫屈。慕容垂身为大男人自然不喜女子对战事、朝政指手画脚,何况静柔常于无意中将未央书院的五个内室弟子与他作比,无外乎别人会这样或那样处理战事。慕容垂口虽不言,心中很不舒坦。冉闵越狱被杀后,两人各自情绪低落;天旱蝗灾,更是将婚期一拖再拖。天巫葬身雪崩后,静柔与慕容垂大吵一场。慕容垂认为天巫身为女子,过于重情而疯狂,居然还要杀了几国国君和自己弟子,结果连累嬴归尘丧命。慕容恪“生病”,慕容垂觉得不值,认为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为女子丧了志气。静柔反而对慕容恪尤其是嬴归尘的“殉情”之举羡慕不已,还曾流泪为两人祈祷。两人为此意见不合,几次闹得不欢而散。今日慕容垂来找慕容恪,除了探望,还想找他大醉一场。


状态提示:都乡侯述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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