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口对口强灌解药后,阿拉耶识被信王嬴允直点了睡穴,让她在昏睡中等待复明。第二日早朝前,嬴少苍终于回到巫殿,不过他远远站在朦胧幔帐外,透过缝隙看阿拉耶识。阿拉耶识昏睡未觉,静静地躺在锦绣被褥中一动不动。嬴少苍将拳头握了又握,眉头舒展又拧上,如是磨蹭良久才去了朝堂。

当天下午,紫蕊便从府中解禁,秦皇嬴少苍授意其与袭人一同进宫陪伴皇后。紫蕊一见阿拉耶识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模样便哭倒在地,自责自罪,痛悔全是她办事不力害了师尊。袭人低垂着头,陪着紫蕊一同长跪于床榻前。阿拉耶识此时倒没了眼泪,往日美如秋泓的眼波失了神采,化作古井深潭。

她的脸上带着灰败的绝望对二女弟子说,既然事情已经闹开,已经不指望能够善了,只是对二女感到抱歉,自己身为师尊却拖累了她们两家人。她既然被嬴少苍所恶,再也无法给她们荣宠和庇护,望她们二人以后深入简出,切忌张扬,告诫各自夫君低调行事,朝堂上不争不抢,或争取外放,或任个闲差,如此可保太平。

紫蕊惶恐万分,猜测阿拉耶识定是对秦皇死了心,恐怕会以更决绝的方式来做了断。她哭着苦劝阿拉耶识放宽心,圣上到现在也没有说废后,也没有为难过她和蒋青,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对得起自己的真心就好了,万望师尊放开心怀。

阿拉耶识一手拉了一女,情真意切地感谢二人几年的陪伴,说因她一人给大家添了太多麻烦,让她们以后不要再进宫伺候了。这分明是诀别的话,紫蕊听了泪如泉涌。

“师尊,嬴归尘还没有死。”一直跪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袭人突然开口道。

阿拉耶识眼中光芒一闪而逝,沉默着摇头。

死,死早晚的事。等待那一刻的到来则比死亡本身更难捱。

“您没吃药前,景平侯府有暗卫监视。昨晚王爷已经把人都撤回来了。”

“师尊,我以前在乡下时,曾听说有人以人血为药,或做药引治病。世间独一味的药在您身上,没准也可以用您的血给钜子解毒。”

紫蕊变色,极力反对,阿拉耶识却如同被人浇下一桶冰水般,先是冰凉,继而寒战,最后竟然有热气升腾,心绪在短短几息间已经历了大起大落,突然豁然开朗起来。

袭人说的是乡野愚昧的治病法子,同鲁迅笔下的人血馒头一样,但是不见得完全不可行。药物被人体吸收,小部分通过肠道吸收,大部分通过血液运送到全身,在人体内有一段代谢时间。若乌蟾根是对症的药,那么此刻自己血液里也应该含有其主要成分。如果嬴归尘可以喝到自己的血,肯定能够缓解病情。一想到吸附在他皮肤下面,肌肉组织中的可怕生物,她浑身毛孔都发炸。

“是啊,我为什么没想到呢,亏我还是医科研究生。”她像被拧上发条的时钟,脑子滴滴哒哒飞速转开开,眼中的生机一点点放大,削瘦的小脸焕发光彩。她翻身坐起,掀开锦被大声呼唤宫女端饭菜来,一迭连声地催,把宫人搞得既惊又喜,在巫殿上下穿梭奔走。紫蕊不知所措,袭人噙着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袭人紫蕊陪着阿拉耶识吃了一顿异常丰富的御膳——素来节俭的皇后吃上十道菜会认为是罪过,这次上的全是极为滋补的大补珍馐。吃完饭,她虽然仍旧头昏眼花,却坚持沐浴净身,然后着人拿来一支玉葫芦,还有窖藏中的冰块备用。紫蕊还有些莫名其妙,袭人却隐隐猜到师尊的打算。在燕国时,阿拉耶识就曾亲自取血给雪漫,事后那一地狼藉都是袭人前去收拾干净的。

阿拉耶识命二女在殿外等候,自己一人在小书房捣鼓半个时辰,最后捧着玉葫芦来到二人面前跪下。二女吓得连忙一起跪下磕头,绝不敢受师尊皇后的跪拜。阿拉耶识身体纹丝不动,她放下玉葫芦,撩起左手衣袖,露出缠着纱布的手肘来,白色纱布被沁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小块。

“这是装有我鲜血的玉葫芦,我在里面加了冰块保鲜,想要送给嬴归尘解毒。我没有谁能托付此事,唯有你们两位弟子。这事非同小可,如果你们确实难为,我也不会怪你们。如果你们不去,我打算找奈丽做。”

“奈丽靠不住。”紫蕊马上摇头,“我去侯府送信被抓,只怕圣上还在盯着我,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若能缓上数日,或可——”

“不能缓。”袭人马上打断紫蕊的话,“人命关天,迟了一日半日,所有的辛苦都白费了。”她转头向阿拉耶识恳请道:“蒋青目前被停了暗卫统领的职,由我家信王代为掌管,所以我才知道嬴归尘未死,圣上暂时没对侯府下手。我会说服信王与我一同前去探望嬴归尘,趁机将玉葫芦送出去。”

阿拉耶识点点头,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

“以嬴归尘的性子,也许不肯喝我的血,你务必要看着他喝下去。”

袭人拿过玉葫芦抱在怀中,肚腹处一片冰凉,她用披风裹住行迹,告辞而去。

过了二日,袭人前来回话,说事情顺遂,她以要墨田看病为由,把玉葫芦交给了墨田,让墨田代为监督喝血。她昨日在家中等了一天,终于盼到墨田送来嬴归尘的密封在小节竹筒里的信。阿拉耶识接过看后,眼圈发红,喜极而泣:“嬴归尘喝了血,他的病果然松了些,这才有力气写这封信。”

嬴归尘没有丝毫犹豫饮下冰冷的鲜血,残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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