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洛杉矶天气诡异,前一刻还阳光普照,下一刻云层就布满天空。灰色的雨点从空中坠落,路上的行人抱着脑袋向那停在街边的不多的出租车狂奔。
居住在洛杉矶以北帕萨迪纳市中产区的弗朗西斯-乌尔德先生被一种急促的刹车声吵醒。爱好运动的他几乎一定时间听出,这是捷安特牌自行车刹车的声音。他已经知道这大清早扰人清梦的是谁了。除了负责这个区报业投递业务的小伙子,还有谁会骑一辆中国产的山地自行车在下雨的清晨从马路上驶过。
“好吧,让我来看看今天有什么新闻。”
弗朗西斯算好时间,不紧不慢的套上睡衣,迈着悠扬的小碎步走下楼梯。他一眼看见今早的报纸正卷作一团,被塞在门缝的空隙下。
“该死的家伙!说了多少次让他放在邮筒里!”
弗朗西斯将自家邮筒的钥匙给了那个年轻人,就是为了让他能好好对待这份报纸,对于一个有五十年阅读年龄的《洛杉矶时报》的忠实拥趸来说,他无法忍受将报纸折叠,塞在门缝里这种事情。
一楼的房间里传来妻子的声音:“弗朗西斯!发生了什么事情!”
崇尚睡眠的妻子没有弗朗西斯早起的习惯,于是在二十年以前两人在亲热完毕后就会分房睡。弗朗西斯深知是自己下楼的动静搅扰了妻子的清梦,他尴尬的回应了一句:“是报纸,卡西亚,报纸而已。”
“那该死的报纸!”妻子抱怨了一声。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抱怨,事实上,弗朗西斯对于《洛杉矶时报》的推崇已经眼中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好比他总喜欢一边看着报纸,一般吃早餐,而卡西亚却认为那是一种不良的生活习惯。
弗朗西斯耸了耸肩膀,他已经习惯了妻子的指责,见怪不怪。将报纸从门缝里抽出,粗略的看了一下时政版的标题。美国大兵在阿富汗打了打胜仗,一个不错的新闻,鼓舞人心,令人振奋。弗朗西斯觉得自己一天的心情都会美好。
当然,这和报纸上没有提到胜仗的伤亡数字有关,他对那源源不断的阵亡已经受伤的名单深恶痛绝。
他将报纸放在小餐桌上,开始调制麦片。用热水重开,麦香窜入他的鼻子里,顺手用烤面包机弄了两片新鲜的面包——这是他唯一会自己处理的早餐。
没有煎蛋,也没有火腿肠,甚至连涂抹面包的果酱也不知所终。好吧,今天唯一瞬间的事情就是第一时间看到报纸,弗朗西斯想。
毫无疑问,《洛杉矶时报》用巨大的篇幅报道了关于第五十九届金球奖的消息。标题看起来就向以前做情感专栏的人写的,娱乐版的头条上充斥着“遗憾”、“痛失”、“热泪盈眶”这种字眼。下面的一些标题则稍微冷静一些,但也集中陈诉了《朱诺》失去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的遗憾。
弗朗西斯知道那部电影,前些日子在美国热映的时候,他还瞒着自己带着孙女去看。他的孙女才14岁,好吧,感谢分级委员会没有将其分到级,仅仅是一个pg13而已。那是一部不错的电影,这是他对孙女说的原话,而13岁的小女孩则对这部电影的导演痴迷不已。
听说他只有二十二岁?二十二岁的导演吗?弗朗西斯的第一反应就是某个富二代投资了一部不错的电影,然后在导演位置上冠上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事情发展的轨迹大出他的意外,原来那个孩子真是自己拍摄出的《朱诺》,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弗朗西斯若有兴趣的看着《洛杉矶时报》的点评,它将《朱诺》在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上的失力形容成一场事故。报纸上的原话是:这一定是评委会内部发生的一场事故,《朱诺》本应得到正视。
“其实就算是鼓励,他们也应该将最佳导演颁给这个年轻人。”评论的开头写道,“他只有二十二岁,可能是好莱坞最有前途的导演,而且《朱诺》的水准并不差,我认为他至少应该获得最佳编剧和最佳导演两个奖项之一,但评委会却用一个最佳原创配乐来打发打。好吧虽然约翰的出现是一个惊喜,但那只是最佳原创配乐而已。
一般来说,《洛杉矶时报》的娱乐板块不会如此旗帜鲜明的支持任何人,就好像金球奖颁奖礼之前,各大报纸在预测奖项的时候,《洛杉矶时报》就毫无倾向性,它似乎没有表现出对那个华人导演的溺爱,但在颁奖礼之后,它却为那个华人叫屈。
“好吧,惯用的手段。”弗朗西斯一边将面包塞进嘴里,一边说道。五十年的阅读生涯让这个老头见惯了主编们各种刺激销量的手段,对于这种前倨后恭的行为,他早已见怪不怪。
“安妮作为一名二十岁的初出茅庐的女演员,就获得影后的头衔,就像安徒生童话一样美妙。还记得丑小鸭吗?最后它蜕变成了白天鹅,安妮就是这样。或许现在没人质疑我将她和奥黛丽-赫本放在一起比较。事实上,除了那张颇具现代气息的嘴巴以外,她和赫本一模一样。同样的轨迹,同样的微笑。当然,还有同样明净的眼睛。”
弗朗西斯含糊的赞叹了一声,一口吞掉那咬到一般的面包,又灌下了一口麦片,才抖了抖报纸,继续看下去。
“你很难想象安妮和苏继续合作下去会创造怎么样的辉煌,他们都只有二十多岁,还是情侣。第二次合作就入围了五项金球奖提名,听说奥斯卡也有《朱诺》的提名。好吧,虽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