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无意中成了她们和谐与火热生活的调味品,成了她们寻找另一种情感需求和寄托的香饽饽。她们在我面前从不拘谨,想说啥说啥,想做啥做啥。每天上班来的时候穿的一身干净衣裳,进了纸壳屋就换成一身又脏又破的劳动服。他她们换衣服根本就不避讳我,有时候还特地凑到我跟前来换。那些哺乳过的鼓溜的胸脯,那些生产过的健硕的身板,那些火辣辣的玩笑,那些活生生的……,都一股脑地堆积在了我的前。
而且似乎在我来了之后,她们的这些放浪习惯表现得更加鲜活和生动了。也许她们知道在她们的核心地带有一个完全被她们控制和征服了的异性,她们既为能驾御我的一切而坦然,又为一个年轻又陌生的异……到来而产生一种无名的兴奋。那些家里有男人可以宣泄的妇女来了就大谈特谈昨夜的消魂舒坦,撩拨得那些男人在外或是家有男人但不好用的妇女醋意大发,时而跟有男人用的妇女打嘴仗,时而跟快活过的妇女扭打撕扯在一起……
几乎每天这里都上演那出喧闹的好戏。
而我,大概是惟一幸运的观众吧。
不过每天她们都要离开,去到火热的工作岗位上鼓足干劲,多拉快跑,剩我一个人在纸壳屋的时候,空间就显空空荡荡的了。我竟觉得无聊和空虚起来,因为她们不但给我带来食物、衣物和用具,更给我带来欢快和愉悦。
那些时日里我几乎忘了自己杀死郎老头的事,甚至忘记了兰儿和梅姨,因为我一想起过去的人和过去的事,心里就剧烈地疼痛……我不想再想过去了,我回不到过去了。我是个杀人犯哪,我是个在逃犯哪,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废人哪……我的爱人嫁给了别人,我的户口被起出来却没有地方可落,成了一张废纸……我成了一片随风飘散的浮云,我成了一只不幸掉队的野鸟……在我垂死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时候,这几个好心的妇女抓了我,也救了我。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后来对我做了什么,我都感激她们在那个我最无助的时候,让我度过了生死关,让我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温饱和随意翻看那些即将轮回成纸浆重新造纸的旧书,甚至有了很多或温馨或……或难忘的经历……
头一个来要我的真的是姓郭的妇女。那天是她轮休的日子。她知道同伴几点出去几点回来,就踩着点儿,趁其他姐妹都出去了的当儿,溜进了仓库。
那天我刚刚看完一本六几年的《世界文学》,眼睛干涩,想趁眯上一觉呢,突然有人开了大仓库的小门。我就警觉起来。按她们交代给我的,凡是有外人来就顺纸壳屋后门钻出去,藏在大纸壳垛的深洞里去。可是还没等我找到纸壳屋的后门钻出去呢,我就听见姓锅的妇女压底声音说,是我,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