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仁华与郑李氏共育有七个孩子,三个小子四个哥儿。最大的是个小子,叫郑义成,今年也有十四了,能帮家里干不少活。最小的是个哥儿,还未取名,口上唤作小七,才三个半月大。郑仁华口中的小梅全名叫做郑青梅,是他家的大哥儿,今年十二,比俞敬安小上几个月,家里家外都是把好手,能当半个壮劳力,颇得长辈喜爱兄弟敬重。

郑李氏一向看好自己这个大哥儿,只想着以后给他说个好郎君,以后也好帮衬帮衬家里,哪能同意将他许给一个瞎子,而且还是进不得自己家门的瞎子。他也知道郑仁华脾气冲,不能硬着来,见郑仁华态度坚决,便一边给家里小七喂了温着奶一边使劲琢磨着怎么让郑仁华打消这个念头。

郑李氏夜里要照看孩子,心里又琢磨着事儿,几乎一夜没睡。一早,郑仁华起床时,他立时就睁开眼睛跟着起床,一边穿衣一边随意道:“阿郎①,你咋突然想着将小梅许给瞎娃子?”

“瞎娃子不容易,虽说俞家是好的,但总得需要人照顾他。小梅与他年岁相当,家里家外也能干,结与瞎娃子,也能照顾他。”郑仁华道。

郑李氏一听,心里不乐意极了,但见郑仁华一脸感伤,便又道:“阿郎,你看这瞎娃子从来进不得咱家家门,这要是将小梅傢②于他,岂不是不让小梅进家门了吗?而且,咱阿伀最喜欢小梅了,定是不同意。”

“本来就是阿伀与你瞎闹!”说起当年事,郑仁华心里就一阵不舒服。当年他也只十六七的年纪,很多事情根本就不多懂。家里小弟傢与俞家,本是看中俞家势大,俞秋山(俞敬安爷爷)在俞家族里也能说上些话。哪里晓得傢过去没多久,俞秋山夫夫先后离世,生了孩子又是天盲,过不得多久俞和乔又意外去了,后一年北边泸河决堤,俞和方被招去服役,竟也一去不返。俞家连年遭难,都说是他小弟克的,他父伀虽不信克不克的,但有一天盲的孩子就不会让小弟进门。

“阿郎,可不能这么说,当年连阿爹都没反对呢。你看,咱郑家可没出过半个天生不健全的,别是那俞家有什么不好,若是将小梅许了瞎娃子,万一又生出不健全的,咋办?”郑李氏自是知道郑仁华心里的结,他可以对郑仁华对小估子家偶尔帮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让自家哥儿傢与俞敬安,他是一万个不乐意。

“哪有那么多不健全!前几年,我在白水镇上做工时候,还听说白水镇里有一对瞎眼夫夫,生下孩子个个健全,你别操心那有的没的。”郑仁华自是不信这些。

郑李氏见郑仁华态度坚决,一直不见软和,也知道多说无益,正好一旁小床里哭声想起,他赶紧去将孩子抱起把尿,回头见郑仁华要出房门,赶紧补了句:“就算我同意,阿伀也不同意。”

郑仁华也知道郑李氏说的是实情,他顿了顿脚步没说话,出门就带着大小子郑义成去看田了。

另一间屋子里,郑青梅与比他小三岁的小弟郑青叶一起正给两个最小的弟弟穿衣服。郑青叶今年九岁,也能干些活计,他虽说排行中间不太受重视,但两个哥哥都对他不错,养的他性子也算活泼。因郑仁华夫夫卧房就在他们兄弟隔壁,方才他也听得一言半语,就是没听真切,便一边给五弟郑义杉穿衣,一边调戏他二哥:“二哥,阿爹与阿伀要给你说亲事了呢。”

郑青梅知道小弟闹他,也不理,只管给三岁的小六穿衣,一边还看着七岁的四弟自个儿在那儿穿着,见他自个儿穿完了,又赶紧指挥他去帮着郑青叶一起给五弟穿衣。待都收拾好了,这才回头笑道:“二哥也给你去和阿伀说说,让他给你早点定亲?”

九岁正是半懂不懂的年纪,最是羞涩,见二哥打趣他,郑青叶自然不依,朝着二哥做了个鬼脸便跑出去喂鸡去了,连郑义杉的鞋子都没给穿好。

郑青梅拿过鞋子放在地上,将郑义杉从床上抱下来教他穿鞋。郑义杉十分认真,对着那鞋摆弄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穿上了。

牵着两个小弟到了堂前,让四弟郑义林看着,他自己与郑李氏打了个招呼,出门打猪草去了。

这些年因着郑义成与郑青梅长大,不仅能一起下田上山,郑义成还能去镇上打短工,郑家情况着实好了不少。这不去年年下还抓了只小猪崽,郑青梅现下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讲家里这只猪崽养上去。至于亲事,他倒没想太多,他这年纪本就该是定亲的年纪,至于未来会傢与谁,父伀之命而已,总不会将他胡乱许配。

那头,郑李氏见自家大哥儿也出了门,赶紧抱着自家小哥儿往老屋去了。

郑仁华的阿伀伀家也姓李,是郑李氏的娘家堂估,两人本就有着亲份,郑李氏性子不错还会来事儿,这些年肚子又争气,两人这家伕③关系十分不错。

郑李氏过去的时候,老李氏已经起了,正拿着针线篓子补件衣服,见郑李氏一大早就过来,不由问道:“咋了这是,咋一大早就过来了?”

郑李氏坐都没坐下,见着老李氏就道:“阿伀,阿郎要将小梅许给那瞎娃子,您可千万不能同意啊。”

“他敢!”老李氏厉声,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啊,郑家与那俞家几乎没往来啊,咋突然有这想法,他这样想也这样问了。

郑李氏赶忙又道:“昨儿个晚上俞家人找来,说是瞎娃子不见了,他一急,跟着也去了。结果回来就对着我说,要将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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