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尧允双眉死死地锁紧,望着面前这个身穿淡金战袍的年轻女子,她是他的亲生妹妹,可是他多年来却一直都将她视作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甚至时常忘记了她是个女儿身。
而她是如此独立,独立到完全不需要他操心,因此对姜舞阳如今的荣耀,他更觉得心中愧疚。
姜尧允有些为难道,“舞阳……趁着现在饕餮战斗疲乏,你赶紧回宫去,我会派一队精兵保护你的,苍山城的百姓还需要你。”
“大哥你……”
姜舞阳正欲说话,帐子外陡然传来隆隆雷鼓之音,那是前线加急的讯号。
十万火急!
“我去看看。”
姜尧允顾不上许多,挑开营帐就冲了出去,鹅毛大雪很快落满他一身。
随风从飞奔而来的战马上一跃而下,跪在他脚边焦急道,“王,地宫东边快撑不住了!这已经是第十道人墙了,饕餮随时都会冲破苍山地宫,直攻城池!”
这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将姜尧允兄妹两都给震在了原地。
“大哥……”姜舞阳惊惶地转头看向姜尧允,这才发现身旁人刚毅英俊的脸早已是血色全无。
就在这时,东边突然响起一声雷鸣般的爆炸声,震得三人身边松树上的积雪簌簌而落,紧接着便是烽火连天,惨叫迭起,空旷的雪原上,脚下雪壤不断裂开、飞溅、越逼越近,地动山摇中,仿佛末日降临。
姜尧允站在原地,茫然地盯着已经裂到眼前的巨缝,似乎怎么也不理解“直攻城池”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姜舞阳反应过来,冲上去抓住随风的衣襟,勃然色变道,“到底怎么回事?刚才饕餮明明已经渐渐停止了攻击,明明已经处于下风,现在怎么会突然这样?”
局势扭转的太快,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本以为饕餮准备示弱,谁料这刚一日出,对方却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再度发起狠来!
“这……”随风皱紧了眉,“属下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不必再说了!”
姜尧允大手一竖,打断了两人的后话,望向姜舞阳简洁明了道,“舞阳,你即刻回城,封锁所有城门,尽量安排百姓们往高处避难。若我回不来,你一定要把城门守住,谨记!”
“不!”姜舞阳惊惧大喊,“大哥,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敢去,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姜尧允脱去宽厚的大裘露出里面的银色战甲,在火光下闪着粼粼幽光,鹰眸锐利地扫了她一眼道,“做好你该做的事,这是命令!”
话音未落,他人已跃上了自己的战马,一夹马腹,消失在茫茫雪海中。
随风也立刻紧跟而去,待两人离开许久,姜舞阳才稍稍冷静了下来,转身回到营帐中准备整理军务,她却注意到了那被稳稳放在桌上的柳叶娃娃,一双狭眸顿时深深眯起。
还是五年前那个红衣女人会抱着入睡的娃娃,只是它现在身上不染尘土,显然是长期被人移动过。
她走过去,俯身捡起那有些呆滞的娃娃,眸光寸寸冰封,半晌低声吐出一句话,“是你吧?大哥他千方百计要夺下天机镜,还要跟东燕结盟,就是为了你吧!”
想到那年姜尧允听闻尚离墨的死讯后亲手撕毁了同盟书,如今却是主动发出结盟要约,她不禁握紧娃娃,转头看向西燎东边的天空。
那里此刻正燃着一片望无尽的火海,虽然隔得很远,远的她无法触及,但是她依旧觉得双目刺痛,十指下意识刻入娃娃腹中,那柳叶应声脆裂。
“来的正好!算来,我们也有五年未见了……尚离墨!”
她就知道那个年世家的女人,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死掉。
只是,她却没料到,她的大哥居然对她产生了某种异样的情愫!
不管是愧疚也好,是猎奇也好,她都不会让姜尧允继续这么执着下去,东燕结盟,那女人也只能成为一颗棋子!
黑与红的世界里,那一点金光,格外的触目惊心。
金雕振翅高飞,电光火石般划过长空,警惕地逡巡着每一寸土地。
爆炸几乎波及了方圆百里,一路上,到处都是尖叫的人和破碎的尸体,但是和饕餮的厮杀却还在继续,这简直就是西燎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噩梦!
头顶炸出的碎石被火烧的通红,如流星雨一般纷纷坠落,划出一道道血红的弧线。
下方姜尧允一脸烟灰,剑眉紧锁,熏得滚烫的银白战甲被他一剑挑开,扔在雪地上,冒起一阵白烟。
“撑下去!放火炮制造塌方,封住地宫入口!”
身下战马扬蹄嘶鸣,他倏地扬起残紫,就着一身单薄的紫色流纹锦袍大喝一声,茶眸里是未曾见过的惊慌。
随风策马而来,风尘仆仆,一身灰衣也是被烧得多处破洞,“王,火炮只剩下最后一枚了!这神器不要也罢!”
“随风,天机镜我们可以不要,但绝不能让他得到,他若得到……恐怕再无回天之力!”
冥皇搜寻天机镜已有五年之久,那人说只有天机镜可以逆天改命,但是只有他知道,这整件事,包括冥皇的不治之症,其实都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
是他,亲手毁了自己的心脉!北冥南城雪,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个魔鬼!
对他来说,性命只是自己最好利用的一把刀,他从来都不会顾及自己的死活,因为在他的眼里有的只是权势,只是江山!
姜尧允难以想象,若是神器落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