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墨下意识抱住自己,将身子沉的更深,希望以此来逃避现实的残酷,而那望着水面自己五官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冷。
原来,当年她离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原来,希望与绝望之间,就仅仅是一条岔路的区别。
而她很多年后,方才得知,正是今夜她一个冲动的想法,才让她步步皆错,甚至彻底沦陷在那人的温柔陷阱中,简直错的天花乱坠!
夜风夹带着刑部特有的腐朽之味吸入鼻中,离墨讷讷开口,“今夜,正适合放纸鸢。”
她清晰地记得,南城雪与她分别时在她身旁耳语道,“若你事成想要脱身,就在皇城上空放纸鸢,只要我能看到,那么无论我在哪,都会赶来救你。”
“城雪……”
心口默念着这个名字,离墨的眉宇间掠过一抹失落,“你真的……不会骗我吗?真的会来救我吗?”
正想着,蓦地,一股浓郁的异香从水汽中升起。
是曼陀罗剧毒!
她黑瞳一震,眼底倏地飞上一抹厉色,起身就欲从水中掠出。
但也就在那异香入鼻的瞬间,她立刻察觉到全身的力气被飞快地抽离殆尽,大脑一片昏沉,四肢渐渐麻痹,就连双耳都在嗡鸣作响。
同一时间,甬道尽头,传来锦缎擦过地面所发出的诡异声响。
来人步履轻盈,每一步却走的很慢,手中的铁器随着他的步伐,清脆地叩击着每一根铁栏杆,铛铛铛的脆响似死神的夺魂铃,诉说着难以逃避的恐惧。
窗外虫鸣鸟叫立即噤声,而那琳琅声,也在离墨所处的暗门前戛然而止,空气中杀机陡然四起。
离墨眼皮虚弱就要合上,却在意识消失的一刹那,她死死咬住了口中的一物。
暗门被人打开,孟千寻杏眼就着烛火往里一扫,一下就看到了离墨的背影。
妖艳的脸上扬起残酷的冷笑,她转眼看了下四周,颇有些厌恶地挥了挥手,小声道,“这地方,真是再适合你不过了!”
刑部这种血腥之地,就应该是死人呆的地方!
绕到她跟前,她眯眼看着离墨的脸,眼底深浓的杀意如毒蛇的红信将她寸寸啃噬,握着短刀的右手亦是在不停颤抖。
恍若雾霭的烛光下,只见眼前人隐在水雾之中,锁骨纤美,肩头浑圆,面容细腻如上好的白瓷,晕着一层清美的釉色,仿佛一幅晓妆出浴,盼君归来的仕女图。
就是这张脸。
是它控制住了长孙一澈的一生,如果把它毁去,如果把它划烂……
这样的话,他就能够爱上自己,而自己就能彻底拥有他了吧?
但是……
她如着了魔一般走向离墨,涂着鲜红似血的丹蔻轻轻划过她的面颊,最后停留在她的耳际处,那尖利的指甲轻微震颤,似乎想要刺进肌肤之中。
“如果这张脸属于我的话……”
孟千寻如痴如狂地盯着离墨的面皮,眼底涌出血丝,仿佛即将失去理智,她突然神经质一般笑了起来,“如果这张皮囊戴在我的脸上,这样的话,一澈就一辈子只属于我一个人了,哈哈哈,再也不会有人跟我抢他了!”
她激动的语无伦次,咧着嘴发出一连串低压恐怖的笑声,那笑声竟可怕的不似她昔日所有那般。
猛然间,右手腕传来灼热的刺痛,烫的她手如触电般抽回。
孟千寻低头看去,恰见千叶镯嗡鸣不止发出刺眼的碧光,她神智豁地一醒,再次抬眼看向离墨紧闭的双眼,她捂住胸口,惊恐地向后倒退了一步。
“我竟……差点因为你这张脸深陷诅咒,着了明川的道!”
千叶镯是一对神物,如今姬魅桥给她一只,仅仅只能压制住一半的诅咒,而一旦她陷入yù_wàng的漩涡,就再也抽不出身,只能被无尽的黑暗给吞噬。
就如当年的年玄一般,为练就绝世神功,竟不惜自毁双目,堕入魔道!
而她不同于姬魅桥,姬魅桥虽然将灵魂卖给魔鬼作为交易,可她自己却没有血鸦谷里的那神物护体。
杏眼交织着妒火与不甘,孟千寻瞪了离墨一眼,将千叶镯拢在袖中,深喘了几口气,方才平复下心中的恨意,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
“今夜,我一定要证明一件事!”
说着,她握紧短刀,再次大步逼向离墨,手里顿时多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
将她浸在水中的左手拉了出来,孟千寻俯身,用短刀切过她的无名指,鲜血瞬间流出,一滴滴滚入她准备好的黑色瓶子里。
左手无名指,据说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取完血,孟千寻走向暗门,然后轻叩了三声,早就安排好侯在门口的门人立刻打开门,然后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她手中的瓶子,迅速退下。
暗门再次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晦涩的烛光下,孟千寻红唇扬起一抹可怕的冷笑。
然而,背后却陡然传来一个熟悉的话语,清冷不带一丝温度,却依然孤傲无双。
“王妃,等你好久了。”
顷刻,所有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孟千寻惊骇地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冷冽似钻的黑瞳,寒意在刹那逼入心底最恐惧最脆弱的地方。
尚离墨!
“你……”
喉咙似被恐惧给扼住,怎么也发不出声,她不是中了曼陀罗的毒吗?
孟千寻将短刀藏在身后,眯眼警惕地盯着离墨看,又听她轻笑出声。
“王妃好大的架子,明明是你传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