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驹是昭明10年时,宋天河奉诏回京后送给皇子皇女的礼物。

那个时候谢晚春才十岁,那件影响了她半生的大事还未发生,她才刚刚与青梅竹马的齐天乐定亲,刚刚遇见宋天河还有周云等人.......那个时候,她的人生犹如锦绣一般华美迤逦,光彩耀人,如今回想起来,就连那时候的喜悦都鲜明如昔,令人无比怀恋。

谢晚春抓着王恒之的手臂,一边回忆一边轻声的叙述着:“其他人的都是黑色、灰色或是枣红色的,只有大堂姐的是白色的,是最漂亮的一匹了......”

既是与镇国长公主谢池春有关,王恒之便不免听得入神了些,他听着听着也开口问道:“那,后来呢?”

“马嘛,总是比人短命些,后来就死了啊。有人在那匹马的饲料里加了东西,马发狂的时候把大堂姐甩了下来,后来先帝就让人把那匹马处理了。”谢晚春抿了抿唇,轻声道,“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虽然谢晚春说得轻松,可王恒之依旧可以觉察出内里的暗潮汹涌。宫苑深深,那天下最巍峨的宫殿里藏着的是最莫测的人心,哪怕是镇国长公主谢池春那般风光无限的人,背后大约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王恒之也不知该不该问下去,于是便沉默了下来。

谢晚春却偏偏喜欢招惹他,拉着他的手拨弄了一下,用柔软而滚烫的指尖戳戳他的掌心,逗他道:“想不想知道具体的?”

王恒之闻言一怔,抬了眼去看她,黑宝石一般的眸子带着黑沉沉的光。

谢晚春轻轻的眨了眨眼,浓密的羽睫已是被额上冒出的汗水打湿,眼里也含着一弯水,就像是哭过了似的湿漉漉的。她也不在意,歪着头对王恒之一笑,嘴角的梨涡隐约可见,似调笑似认真:“你亲亲我,我就把事情全都告诉你。”

王恒之闻言一怔,一贯冷淡的面容好似被破开的面具,显出极其明显的讶色。

谢晚春很是享受的看着他这罕见得神态,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告诉你好了。”

王恒之稍稍放松了些,目光却依旧定定的描绘着她染着霞光的面颊以及那从羽睫以及鼻尖上滑落的汗珠,克制的抿住了自己的唇——他仿佛看见那清晨染露的花枝,枝叶柔嫩,花苞硕大。晶莹的露水无声且温柔的,从柔软的花瓣上滑落......

如果可以,或许有人会轻轻上前去嗅那一缕的暗香,吻去那滴露水。

谢晚春浑然不知边上这个“心静如水”的王恒之究竟想着什么,反倒是提起了一些精神,很是用心的与他说起来以前的事情:“那时候宋天河刚刚回朝,声势极盛,宫内宫外都说着他事迹。小孩子嘛,大多都敬慕那种英雄,正好先帝又请了他来给皇子皇女们教授骑术和武艺,所以大家既高兴又期待。不过,宋天河他,”谢晚春斟酌了一下,把神经病这个法,“他脾气比较怪,虽然也给大家教骑术但是最后也只收了大堂姐一个徒弟。”

这件事王恒之也曾听说过。

宋天河寒门出身却能出入将相,未及而立便被称作是当世第一名将,当真是个罕见的人杰。他回朝之时,京中轰动不已,万人空巷,便是世家里头也有人念叨一句“英雄不问出处”。所以,宋天河只收了谢池春一个女弟子时,倒是惹了不少非议,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不愿卷入储位之争。直到宋天河与谢池春订下亲事,私底下的那些议论才变得不堪入耳。

不过谢晚春这会儿话题的重心倒是另一个方向:“因为宋天河只肯收大堂姐做徒弟,剩下的人难免会不大高兴,尤其是三皇子和八皇子。他们生了闷气又不敢做什么大动作,于是便想要毒死那匹马,结果大堂姐正好要骑马,不小心给摔下去。先帝查清楚事情后也没法子,罚了两个皇子禁足一月又把那匹马给处置了......”

王恒之不由蹙了蹙眉:“这般轻拿轻放,只怕是更加纵容了两位皇子。”

谢晚春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没法子啊,谁叫先帝只养大了那么几个儿子。”体内的温度渐渐降下去,她的心情好了许多,话也随意了一些,“除去体弱的五皇子之外就只剩下三皇子、八皇子还有当今三个罢了。”

有些话,谢晚春不说,王恒之也心领神会:当今皇帝秉性柔弱,虽然身体比那个病得起不来床的五皇子要好些但也显得不那么健壮。也正因为如此,明明是唯一的嫡子,先帝却迟迟不肯立他为太子。或许,早在那个时候,先帝就已经为储位犹豫不决——三皇子年少而有英气,还算是文武皆能,又有八皇子这个同胞弟弟为臂膀,在这有限的选择范围里未尝不是个好人选。所以,先帝投鼠忌器,不愿让这可能的人选染上污名,只得轻拿轻放。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犹豫、放纵的态度,先帝晚年的储位之争激烈无比,哪怕谢池春平西南而归、携宋天河之威势,三皇子和八皇子依旧不甘让位。

王恒之垂首静静的想了一会儿,忽而觉出什么,伸手探了探谢晚春的额头,不由惊道:“你的体温......”比起适才滚烫如火,谢晚春如今的体温简直就像是一块寒冰。

谢晚春紧紧搂住他,瑟瑟发抖的靠到他怀里,轻轻吐出一口气:“没事,等会儿过去就好了。”她口里吐出的气都是森冷的,整张脸已是冻得青白。

王恒之没法子,只得起身拿了厚被盖在谢晚春的身上,尽量裹住人,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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